怀颂急忙大步走过来坐到榻上,一把抱住舒刃的脑袋按进怀中,“别说了。”
“你是男人,是男人。”
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后脑,怀颂心疼地将人抱紧。
舒刃得了便宜又卖乖,作势想要洗清所有的嫌疑,继续悲伤地开口,“属下原想着,自己若是哪天死了,属下的宝贝会不会被净身房归还回来,属下真的好害怕……属下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你是,你是男人,你比我还男人,”怀颂心疼得不行,“谁说不是都不行,你也不许说,我说你是男人,你就是男人。”
坐在这处干嚎总觉得有些尴尬,舒刃想要直起身子询问大夫一事,却又听怀颂继续在头上念叨。
“你是男人,有姑娘喜欢你,连我喜欢的姑娘都喜欢你,连我都喜欢你,你不要难过……”
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听得舒刃云里雾里,无心细细琢磨,拱着小脑袋便抬头看向怀颂,“殿下,那您可否叫大夫不要来了,若是被大夫看到属下是个太监,属下一定会……”
“你不是太监,不许说这话。我叫他别来了就是。”
听到舒刃的心里话,怀颂对自己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懊悔不已,生怕舒刃的心情会因着找大夫的这件事而郁郁寡欢,小心地在左右呵护着他。
被自家主子伺候着喝了大半壶热水,舒刃安逸地盖着被子躺到床榻上,侧头看眼守在她脚边的傻狗,心突然狂跳了几下。
“殿下还有军务在身,属下耽误了您的事,真的很抱歉。”
“你我挚友,说这些作甚?”
怀颂正垂眸给他掖被子,听他突然生分地道歉,便想一把掀开被子冻出他几绺鼻涕。
想他还是个病人,又将这个想法作罢。
还是先将他照顾好了,等他站起来了,也好给自己做饭。
舒刃自是不知道那双看似聪慧的桃花眼中闪烁的是这样的一个酒囊饭袋,她也暗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时间还剩不多了,她的任务要尽快完成,不然还没等娃换完牙,她可能就要撒手人寰了。
原本以为怀颂听了她的理由之后,就会回到校场中继续操练士兵,可他竟然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殿下这是?”
“我也想进来暖和暖和。”
说是想取暖,可手掌暖得几乎能焐成一个溏心蛋,怀颂试探地握住舒刃冰凉的指尖,逐渐大胆地握住整只手,又蔓延到手腕。
还没等舒刃提出疑问,他便自己解释起来,“我说错了,是太热了,想凉快凉快,正好你的手可以被我利用。”
舒刃弯起眉眼,将脸埋进另一侧的枕中轻笑一下,旋即又似想起了什么,骤然收起笑意,神色无端带上了几分悲哀。
“小侍卫,你说,”怀颂拨弄着他的手指,“你说人就一定要跟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吗?”
听他这样讲,舒刃不由歪头看他。
“殿下此言何意?”
“我是说如果我,”怀颂也侧头看他,望见那双眼睛里的沉静,他突然改了口,“如果我有个朋友,他喜欢男子,你说我应该瞧不起他吗?”
舒刃睨着他默默琢磨了一下。
朋友?
他的朋友屈指可数。
保不齐就是身边的暗卫。
平日里就看着屠维和著雍有些暧昧,没准儿是他们的事被怀颂发现了,心生不悦,又因为他们是得力的左膀右臂,便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来问问自己的意见。
舒刃轻咳一声,怀颂急忙移开眼睛,以为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想着替自己缓解尴尬,下意识看向刚修补好的屋顶,“这屋顶修得真好啊……”
转念一想,怎么说他也是个主子,若是他想要答案却得不到,岂不是白白丢了他的脸?
于是便出言隐喻,“你看他补得那个窟窿,像不像我前几天赏你的那枚玉珏?”
舒刃刚组织好语言正要回答,听他这么说,连忙加快了语速。
“属下以为……感情这事不分男女,他们若是相爱,就应该在一起,但如若是单相思,那么便应该当断则断。”
省得两个人都痛苦,毕竟这种感情是不会轻易被世俗接纳的。
烫手的山芋又回到了他的手中,怀颂难过得一时有些无言,在被子里无意识地搓着舒刃的指尖,思量着接下来的谈话该如何进行下去。
“殿下,属下的手指要着火了。”
被他搓得烦躁不已,舒刃抽回手指,平静开口。
掌心突然被抽离的空虚,让本就迷茫不已的怀颂更加走投无路起来。
“小侍卫,你说我若是……也和我那朋友一样,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你会瞧不起我吗?”
这一番话出口,舒刃将自己为怀颂方才所构建‘无中生友’的假设瞬间定为了现实。
心机次哇一次摸和多次!
怀颂的这个朋友,多半就是他自己!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