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扑通’一声, 怀颂整个人平铺着摔倒在地,帐内烟尘四起,舒刃嫌弃地捂住口鼻又后退了一步。
“舒刃,你是疯了吗?”怀颂躺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他, 哆嗦着伸出两根手指,“你太让我失望了。”
“殿下恕罪。”浅浅淡淡地一句道歉,毫无诚意,舒刃言罢便从怀颂的长腿上迈了过去,径自打开食盒坐在凳子上吃了起来,“殿下不起来吃点嘛?”
从舒刃的语气中,怀颂隐约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自认他是接受了自己的感情,心下兴奋不已,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搬着凳子坐到舒刃边上,紧挨着他的肩膀。
“殿下,您小心些,别将伤口弄裂了……”
舒刃有点担心,往旁边的空地挪了一下。
怀颂得寸进尺地扯过他的手,咬住那只盛着粥的汤匙,笑意丛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舒刃,轻舔一下莹润的唇角,缓缓咽下那口粥。
看得舒刃口干舌燥,脸颊发热,羞怒地移开目光。
“你关心我?”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中闪烁着小星星,搞得舒刃都忍不住有些想笑,“哎呀,小侍卫关心我了~~~”
“不是的殿下,属下担心您的血溅在属下的身上,衣裳很难洗的。”
舒刃叼着汤匙含糊不清地说道,却仍是被怀颂耳聪目明地听了去,顿时便伸手去掐他的脸蛋。
“好你个小侍卫,跟我过来,我让你看看什么最难洗。”
听他突然口出狂言,舒刃不禁难以理解他口中的‘难洗’之物是什么东西,只呆愣着被他领到了床榻边上。
怀颂背对着他开始脱衣裳,大方地露出宽阔的脊背,因着刚清醒,身体还虚弱,方才摔倒在地上又起身同舒刃折腾了半天,此时颈后的汗水正顺着深深的背沟缓缓淌下去,淌到了一半便随着大帐中的热气蒸发殆尽。
舒刃咽了下口水。
“殿下这是做什么?”
捂眼睛吧,有点做作。
不捂眼睛,又不矜持。
“自然是换药,”怀颂回头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眼神纯真清澈,就好像是舒刃的思想肮脏一般,“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殿下请坐,属下帮您换药。”
怀颂美滋滋地背对舒刃,甜甜地应道,“好吧~”
舒刃指尖冰凉,沾着晶莹剔透的药膏缓慢地抚上怀颂的伤处,因着心疼,手指有些微微发着抖,越发谨小慎微,“殿下……痛么?”
司徒家的医官做出来的金疮药自是上佳之品,洒到伤口上不但不会热辣刺痛,反倒会清凉舒爽。
可怀颂似乎是有点蹬鼻子上脸起来,听到舒刃这样问,顺势以右肩倚在他怀中,哭哭啼啼地揉着鼻子,“真的好痛,你不问,我都不敢说的……呜呜……”
舒刃嫌弃得想一脚将他踹翻,拂袖离去,可即便他是撒着娇夸大痛意,他肩膀上那血淋淋的孔洞也是真实存在的,想到这里,心也软了下来,堪堪环着怀颂的肩膀,细致地为他涂抹药膏。
被环抱着上药,怀颂美得哼起歌来,换气的间歇也忍不住轻啄一口舒刃的手腕。
看他如此幼稚的做法,舒刃没心思注意别的,只瞅着那张俊朗清逸的面孔,便就发不出其他的情绪来。
原本昭阳给怀颂换药只需要半柱香的功夫,可挪到舒刃这里,竟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都还未曾缠上绷带。
“殿下,差不多了吧?”
舒刃耐心向来少得可怜,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给他换上小半个时辰的药,已是极限。
偏生这傻东西东指西指地,一会儿说腰背痛,一会儿喊肋骨酸,纠着舒刃不放,硬生生让给他揉了良久才得以放过舒刃。
期间无论舒刃如何劝阻,都无法制止他口中的淫|声浪语,仿佛给他按摩的地方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处一般。
帐外。
赤奋若叼着鸡腿凑到重光身侧,神秘兮兮地问道:“重哥,你说……殿下这是对阿刃……存着什么龌龊心思呢?”
“哎?大胆了不是?你敢说殿下龌龊?”重光面色看似不悦地盯着他,转瞬又贼笑一声,“我也觉得殿下配不上阿刃。”
“阿刃是男子,殿下也是,”赤奋若几口便将鸡腿上的肉咬的干干净净,复又唆了几口,“虽说这王公贵族都放荡不羁……吧,平日里都养些男宠歌姬来取乐,但是我们殿下毕竟是要坐那九五至尊之位的人,后宫里若是有这么个比女子都要俏丽几分的男人,会不会影响不是很好?”
重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家这位殿下,心思缜密却又耿直,认准了什么,便不会轻易改变了。
先不说舒刃真的有朝一日进了后宫,这件事会使怀颂的名声受到什么非议,就单单怀颂一旦真的将舒刃弄进后宫之后,恐怕他都不会轻易再寻良人了。
“想我大云朝历代也有过男子入宫为妃之事,到了殿下这里,只会更加开明,不会生出变故的。”
赤奋若认同地点点头,戳着重光的肩头,“伙房炖着鸡呢,还有好多鸡腿,重哥你要不要也吃点?”
“走。”
舒刃有点疑惑,自她从怀颂的大帐里走出来,整个军营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变了几分味道。
捂着嘴像个娘们儿一样躲在柱子后面偷着乐的,几个人挤在一起像长舌妇一样偷偷对她指指点点的,还有面前的这个——
“你一个太监也想跟本王的孙子在一起?”
“哈?”
舒刃惊诧得顾不上同怀玦行礼,满眼的匪夷所思和难以置信。
“你不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又迷惑人的模样!往往长得好看又会勾引人的,最是不要脸。”
怀玦一反往日的贵族气质,像个泼妇一样叉着腰低头凶狠放话。
心中实在想笑,舒刃将头换了个方向,抿着嘴唇忍住笑意,又转过头来诚恳地回复:“属下就当秦王殿下在夸奖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