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捂住自己的眼睛还是按住怀颂的手。
仓促地琢磨了一下,觉得那种做法似乎都不是那么得体, 便呆滞地坐在原地静观其变。
被迫欣赏美男脱衣秀的舒刃在内心里啧啧称赞起来,自家主子的这肌肉纹路俨然可以做ck模特了。
宽肩窄腰, 长腿翘臀,不行, 真的不能让他再脱了, 差不多得了。
“殿下, 殿下, 您听属下说,”舒刃从榻上起身, 上前一步欲待要帮怀颂将衣裳穿好,“此时虽是盛夏的天气,可这窗还开着, 千万别受了凉。”
还未等到舒刃碰上他, 怀颂便后撤一步避开了那只手, “站那儿。”
舒刃只得乖巧地立在原地, 暗骂自己的冲动。
直到横贯于怀颂小腹前的云螭彻底显露出来, 舒刃才霎时将呼吸凝滞。
盘踞在腰际肋间的云螭杀气腾腾, 前爪粗壮,胡须纤细, 栩栩如生地瞪圆了双目,似是刚从寒潭之中破冰而出,带着凛寒的气息,卧在那处不怒自威。
虽是气势非凡,但这刺青却是绝不该出现在一个皇子的身上的。
先不说云螭对于皇室来说, 是何等的意义,只单单就这个时代的刺青来讲,那便是只有在犯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刑罚。
刺青时间久了会变得发蓝发青,故而叫做刺青,看怀颂身上云螭的颜色仍旧呈现墨黑的色泽,想来定是近几年发生的事情。
那么怀颂早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如此犯忌讳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身上,并此生都无法从上面彻底去除。
看得出舒刃眼中的疑惑与不解,怀颂不甚在意地继续掀开袍角,让人瞧了个彻底,“看完了吗?”
“看完了……”
舒刃紧张地咽下口水,自看到整个云螭的瞬间便下意识地跌坐回了床榻。
此时手指正在背后摸索着那只还剩下几滴水的小茶杯,企图喝口水缓解一下尴尬。
低头用指腹蹭了蹭那利爪,怀颂挑起眼尾睨着舒刃,眼下隐见发红。
“你看完有什么感觉。”
“属,属下不知。”
几乎认定自己是必死无疑了,舒刃已经闭眼准备受死。
看到了自家主子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又怎么可能被允许活着离开。
“你不用怕。”
怀颂随意地拢拢衣裳,悠闲地卧在舒刃为他让出来的床头上,舒展着两条长腿。
“十四岁。”
指指自己的肚子,怀颂看向舒刃略带惊愕的脸,笑意直达眼底,似是不觉得这是丑事一般讲给舒刃听。
“五哥的母妃,命人将我骗到景年宫,用下过药的餐饭迷晕了我,想要给我冠以悖逆的罪名。”
舒刃不吭声,抠着指尖上的硬茧,默默垂眸听着。
“我是被生生痛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刺到了龙爪,就是这里——”
怀颂再度掀开衣服指给舒刃看,“你看,这里歪了一点,便是我醒来的时候挣动造成的。”
伸手按在他的动作,舒刃摇摇头,“殿下说便是,不必指出来。”
她真的太冲动了,让怀颂亲手掀开自己的伤疤,未免太过残忍。
“她说要让我万劫不复,让司徒家永世不得翻身,这几笔是她亲手刺的,针大概这样长。”
从舒刃手中抽出手指,怀颂比划了一下长度,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神色温柔了许多。
“然后就被来找五哥玩耍的茵茵看到了,她一点都没有害怕,看到我被伤害,立刻便大声呼救,企图将内宫侍卫唤来。”
“可既然要害我,景年宫附近的人必然被遣退,茵茵那时就冲到我边上,夺了把匕首放在自己颈侧,以秦太师的名义对她们进行威吓,让她们放她出去。”
“我原想着她后悔替我呼救,面对宫中这些凶神恶煞的姑姑们,心生惧意,只求自保,想要逃出去也是情理之中。”
“但我错怪了她,出了景年宫后,她便跑去玉坤宫,那时母后不在宫中,她便带着母后的两个贴身女婢前来救我。”
舒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司徒皇后的贴身女婢也定非常人,若是没有武功傍身,司徒家也不会放心自家幺女独自处在这深宫之中。
而秦茵那样娇弱的一个小姑娘,彼时估计才十岁左右,竟会为了朋友而拿着刀剑如此果敢地设法营救。
自然是令人佩服的。
她若是男子,肯定也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待到她们来的时候,整条云螭已经接近绘成,我并未让两位姑姑出手阻拦,反倒让她们继续刺完。”
“为何?”
舒刃不解,既然有人来了,为何还不叫她们停手,受着那份罪很舒服吗。
“剩下一点吊在那里不上不下,怪难看的。”
得,这小倒霉蛋还是个强迫症。
虽是这样想,但舒刃内心里已经明白,这一副刺青,让怀颂的心境大变。
她们在他身上刺龙,那他便要成为真正的龙。
“五皇子的母妃是哪位娘娘?”
下次进宫之时,她潜去后宫将那女人杀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