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晚以为他是个左撇子,不过是因为,这右手执了剑,便是承了整个大盛。又怎可使刀。
“左将军,大霂如今混沌,虽我无心相救,可北疆的黎民百姓没有错,国无将可出,护不下这千里江山。”行迟接了剑,却只朗声道,“我命你即日与宁春归自请出战临北。”
“末将领命!”
踏出书房的时候,有冷风袭来,手背上一凉,竟是不知何时落了雪。
“爷!是初雪哎!”行风跟在后边,“可惜了,夫人不是还想赏月吗?这怕是瞧不成了。”
“别跟着了.。”
“是。”
院子里静悄悄的,灯却还亮着。
苏林晚眼皮子打架了好久,一面骂着自己做什么说大话要赏月,明明白日里就没睡着,光是想事情了,一面又管不住地头往桌子上冲,最后实在扛不住了,终于还是摸到床上裹紧了自己见了周公。
行迟好笑,扯了扯她的被子:“苏林晚。”
“哎呀,哎呀!”睡着的人像个刺猬,哪哪都不准人碰,手挥得哗哗的,可是嫌弃得紧。
行迟便就不动了,只坐在塌边瞧了她半晌。
于感情一桩,大概应了他这名姓,总归迟钝。
可有苏林晚,他却万般肯定,喜欢,是可以确定的心思。
床上的人翻了一道身,大概是感觉到了什么。
“行迟?”
“嗯。”替她拉了拉被子,“夜深了,外头落了雪,还要赏月吗?”
苏林晚没怎么睡醒,闻声只是无意识地拧了拧眉头:“不要。”
“也好。”
“不如一起睡觉。”
嗯??
不待反应,那闭着眼的人便就张了胳膊来:“行迟,抱。”
第38章动作就摸了就抱了就搂……
“我身上凉。”男人的声音却是温暖。
苏林晚这才终于清醒了一点,明白这是真的人,接着想起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瞬间精神。
行迟手指还在被子上忘记挪开,却是见那躺着的人慢慢睁开眼来,明知道她瞧不清自己,却还是下意识别过头去,总觉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心思定然全部藏不住。
“你正事谈完啦?”
“嗯。”
“下雪了吗?”
“是初雪。”
房中桌上烛火燃着,光影闪烁,苏林晚张开的手便就顺遂落到了他胳膊上,果真是凉的。
想了想,她就着他的胳膊使了力气爬起来,后者目光追随,眼瞧着她缓缓捱近了些,然后,没有给他闪躲的时间,有暖洋洋的身子一把拥住了他的肩膀。
“没事,你身上凉,我身上热。”
“……”行迟被她这般姿势猴住,竟是连基本的拒绝也做不出,再者说——他也实在不想推开。
本是要搂住她倾过来的腰身,手抬到一半,到底仍是将她掀下的被子扯过,把人裹了才抱紧些。
“行迟,我问你一个问题啊。”苏林晚抱着他,可男人肩膀宽阔,她小胳膊小腿儿的,这般搂着并不舒服,又往上蹭了蹭,环住他脖子。
按在被子上的手骤然收紧,行迟微微偏首,却也不敢碰到她:“什么?”
“你认识周启宇吗?”
“……”
苏林晚压低了声音,梦呓一般:“我今天想了好久,突然想起这个人来。听说那是前朝的太子,命格天成,最后却是呕血而去,埋在承安门前的雪地中。”
“我……”
“别动,”苏林晚紧了紧胳膊,“我以前偷喝过我爹的酒,是苦的,还辣。所以行迟,你是喝腻了才只喜欢吃甜的吧?胖婶说,不是所有南方人都爱吃甜的,只是因为少庄主喜欢。”
薄唇紧抿,行迟.却只是将她往怀中又按了按。
“其实甜的我也是喜欢吃的,不过小时候不知道控制,我爹疼我,龙须糖吃了许多,吃坏了牙齿,后来,里头的一颗牙齿就坏了,黑黢黢的可吓人了。”苏林晚想了想,“那时候我娘总与我说,里头有虫子,我恨不能不要牙齿了才好。”
“是吗?”
“对呀!不过还好,后来这颗牙齿自己掉了,我现在的牙齿可棒了!”苏林晚说着便就松了些力道,作势要扒拉自己的嘴。
行迟顺着她的小爪子看下,不想那小爪子捏住了圆润的小脸蛋,却是不动了,而后,又轻轻拍了拍,似是要把将将拎起的脸颊压下。
苏林晚:“算了,我下排有两颗牙齿长得不整齐,就不与你瞧了。”
“呵——”
“你笑什么?”
“我笑你原来小时候就这么贪吃。”行迟屈起食指,不觉就顺着她方才拍的脸颊轻轻划了一道,倒像是要帮她熨平般,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那手指上还粘着她脸上的温度。
人道是举止有礼,方为君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碰上苏林晚,行迟似乎总是逾矩而行。
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前时他以为,定是因为她总也贴自己太近。
后来他以为,或许是因为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夫人。
直到此时,他才突然明白过来,不过是借口,他纯然就是想要亲近她。
亲近她,像个伪君子。
苏林晚也愣住了,半刻后才捂了自己脸:“什么叫原来小时候就贪吃?把就字去了!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