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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沿着宋郁脖颈上的纹路轻触。

指尖划过时的触感痒痒麻麻。

明明是带有侵犯意味的举动,但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异样的情愫,坦诚而干净。

反而是宋郁,心猿意马。

她咽了咽嗓子,怕自己真的扑上去。

宋郁迟疑片刻,身子向后撤,拉远了距离。

在寂静的环境里,衣服布料发出的摩擦声也显得极为清晰。

裴祉回过神,反应过来是他的失态。

“抱歉。”男人的声音清凉。

他看着她,眼睛像是世界上最澄澈的海,最透彻的镜子,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宋郁对上他的眸子,觉得很不公平。

分明是他冒犯在先,倒是她为自己脑子里的念头感到羞愧。

她别过脸,轻咳一声,讷讷地解释脖子上画的来历。

明明以前拍电影开剧本会的时候,宋郁讲起故事来,侃侃而谈。

结果说起白天的经历,不知道是被他盯得紧张还是什么,语无伦次的,磕磕巴巴半天,才把遇见印第安老妇人的事说了一遍。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宋郁摇摇头,注意到男人脸上有明显失望的表情。

“她是你什么人吗?”

裴祉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脖子上的纹路,解释说:“这是阿波塔拉族身体绘画常用的花纹。”

“我的祖母原本属于那个族群。”

如果遇到那位老妇人,也许能找到他祖母的下落。

闻言,宋郁皱皱眉,对这个部族的名字感到有些熟悉。

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想起来在之前《nature》杂志上看到过,关于巴西印第安部落现存情况的期刊记录上写——

阿波塔拉族已经消失了几十年,最后一次被人发现,族群里仅存酋长和他的儿子。

“方便的话,我能把它画下来吗?”裴祉问。

“抱歉。”他又道了一声歉,自知是很失礼的要求。

“......”宋郁抬起眼看他。

男人的表情坦率,漆黑的头发,清朗的眼睛,君子得不能再君子。

瞳孔里有熠熠星子的光,透着对过去祖先遗迹的追寻和热忱。

宋郁的呼吸轻了,像是被他蛊惑,手搭在外套拉链上,轻轻往下拉。

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环境里格外清晰。

随着整件外套敞开,露出她身体上完整的绘画图案,黑色的藤蔓纹路一直蜿蜒到锁骨下方的位置。

女人里面是一件烟灰色的吊带背心,露出平坦的小腹,领口开得很低,大片肌肤雪白,宛如象牙般细腻,美人骨下方的起伏若隐若现。

“......”裴祉一怔,有片刻的失神。

很快他垂下眸子,敛去了瞳孔里的异样情绪。

帐篷外的雨更大了。

地势偏低的地方已经被水淹了一层,市集里陆陆续续有人醒来,忙碌着搬运货物。

帐篷里面却比刚才更加安静。

裴祉拿钢笔的手很稳,在纸上画出一条笔直的横线,频繁地掀起眼皮,看向她的脖颈处。

“下巴能抬高一些吗?”他掉转钢笔,微微抬了抬笔尾向上。

“......”宋郁看他一眼,裴祉已经低下头,来回继续描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避开和她对视。

她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磨磨蹭蹭地把下巴抬起。

随着下巴抬起,她的胸脯向前倾,腰背伸展,背心向上收束,露出肚脐的位置,小窝很干净,圆圆浅浅,形状漂亮。

男人余光瞥见,幽深的眼眸更沉。

像是看到什么刺眼的东西,很快收回视线,在纸上的笔划停顿许久。

宋郁保持着下巴仰起的姿势,视线盯着白色帐篷的顶,透着光,顶上有许多被雨打落的黑色飞虫的尸体。

昏暗的光线,让临摹的工作不太顺利。

裴祉凑近了一些,眼眸微微眯起,观察着黑色的纹路。

空气里有很淡的雪松味道扑面而来。

宋郁眨了眨眼睛,屏住了呼吸,藏在头发后面的耳根,变得滚烫。

她的背部僵硬,右手撑着地面已经发麻,她稍稍动了动。

一道惊雷落下,发出一声巨响。

闪电同时出现,帐篷里有一瞬的天光大亮。

宋郁吓了一跳,动作里,胸前柔软蹭到了男人的手臂外侧。

一经触碰,仿佛什么烫人的东西,他们各自都非常快速地拉远距离。

白光消失,帐篷里重新恢复昏暗。

“......”两个人当作无事发生地沉默。

裴祉眼眸低垂,盯着纸上的图案,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臂上,经久不散,扰人心神。

接下去的几笔线条都走形变了样,墨渍拖沓。

耳边是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一条线一条线,磨得人难耐,宋郁觉得有些后悔了,口干舌燥的。

煤油灯的光带着热量和朦胧的轻纱,将整个密闭空间染上一层让人喘不上来的气氛。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裴祉终于阖上笔记本。

“好了。”他说。

嗓音里夹杂了淡淡的喑哑。

“......”宋郁悄悄长舒了一口气,她伸手把拉链重新拉到最上,遮住了脖子上的黑色纹路。

雨依然在下。

塔克瓦尔睡得那么沉,也被雷雨惊醒了,他从隔壁树的吊床出来,冒着雨将货物搬运到地势更高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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