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旌尧反问:“你刚还不是说我是你前男友么?”
怀兮也不甘示弱:“那我是你前女友了,你现在也顺着我么?”
孟旌尧便不说话了。显然觉得若是在此命题之下,便没任何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必要。这个死命题,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笑了笑,说了句“你自己一个人少喝点”便去应付另一边的客人了。
怀兮的确不胜酒力,没喝多少人就颓了。不多时就趴在吧台上,她上身穿一件灰黑相间的豹纹吊带儿,慵懒得像只猫儿,肩胛骨随过滤心口热意的节律,如枯蝶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颤抖着。
她微微抬起双因烈酒辣意微微泛起泪光的水眸,自下而上地,打量着他。
男人背过她,在酒架找酒,照顾着别的客人。
头顶灯光五颜六色,迷离地揉碎成一幅波光诡谲的画,他逆光背身而立,黑色衬衫很衬他的好身材。是利落的圆寸,后颈碎发很干净。
她瞧着他背影,听着他声音,随pub中梦幻低缓的jazz乐声,不知不觉的,好像耽溺于一个破碎的幻境之中。
渐渐失去了知觉。
一切都是那么像。
那么像。
她的思绪就这么渐渐地,缥缈,迷离着。仿佛灵魂出了窍一般,在过去与现在之间肆意地穿梭,一瞬将她推上云端,一瞬又将她拽入地狱。
好像,在上海的那个晚上,她的灵魂悬在他身前身下,半死不活,挣扎不能。被他撞得,揉得,皱褶无比,也破碎不堪。
无法拼凑完全。
但她知道,那一刻,他在她的身体中,她就是完整的。
她这么看着他,思绪不知不觉飘了很远。
直到他转过身来的一个瞬间,她注意到,他右耳后方,有一颗痣。很突兀。
突兀的,好像不应该存在于那里的。
男人眉眼很温柔。单薄的内双让他的眼神毫无侵略感,笑起来时,还有几分摄人心魄的桃花相。
孟旌尧转过来,见她趴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眼波盈盈的。
明显醉了。
“别喝了。”
他伸手,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手中见了底的酒杯与一边的酒瓶都夺走了。
怀兮也没管他要,手都懒得伸。她微微坐直了身,用他的打火机,懒懒点了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她不确定她要他给她,他就会给。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也不想在他身上找谁的感觉了。
“我还没问你呢,”孟旌尧目睹她娴熟地吸气、吐气,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高三。”
“那么早?不良少女啊?”他开着玩笑,“自己学的?”
“有人教。”
“有人教?”他颇感意外,也有些不屑,“这东西还有人教,谁啊?”
怀兮眯了眯眸,觑了他眼,将他的打火机重新拍回桌面,没回答。过了会儿,一支烟快抽完,她拿出烟盒,又要抽一支新的出来。
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她这也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的烟瘾有点儿大。
不知不觉,她保持抽这个牌子的烟很多年了。这是她和程宴北以前习惯抽的牌子。
而他现在好像也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在上海的那几天,她看到过很多次。
“没了?”孟旌尧注意到,去摸自己的烟准备给她,“抽我的吧。”
怀兮摇摇头,捻灭了烟下了高脚椅,拎起包,准备离开了。
“你干嘛去?”孟旌尧问她。
“回家。”
“哦对,”孟旌尧又叫住她。
怀兮回头,微微挑起眉峰,眼下一颗泪痣,同她的嗓音一般清透淡漠。
“什么?”
“程宴北……是叫这个名字吧,”孟旌尧笑笑,问她,“是谁啊?”
“……”
“昨晚送你回去,你一直喊这个名字,”孟旌尧有点儿明知故问,看着她,开着玩笑,“‘跟我一样’是你‘前男友’么?”
怀兮看了他会儿,眸光微微一沉,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