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以为自己还算是个很会哄女人开心的男人,刚才却什么都对她说了。
他以为什么都能同她说的。
他也一度着迷于自己在她面前的毫无保留,毫不遮掩。
他这些天,着实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立夏笑了笑,没接着刚才的话向下说,又问他:“几点的飞机?”
“十点半。”他顿了顿,说。
她看了眼表,已经快九点半了,“是不是该走了?”
“嗯。”
啪——
蒋燃刚应了一声,话音都没落,脸上就挨过狠狠的一巴掌。清脆又响亮。
他被那个猝不及防的力道打得都微微侧开了头,整个人都像懵了一样。
然后听见她笑着说。
“你走吧。”
“……”
“你该听清楚,看清楚,这话是谁再对你说,”她说,“趁我心情还可以,赶紧走吧。下次我就该骂你滚了。”
他缓缓地转过头,微微拧了下眉,见她好像是消了气,便也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与她共同度过两晚。
一开始,几乎在互相发泄双方的失意,第一晚,他还借着酒意,半开玩笑说让她去剪个短头发,这样能跟怀兮更像一些。
她还说,让他去剪个寸头,或许跟程宴北更像一些。
可他们都明白——尤其是第二个晚上,就明白了。
谁也没把谁当成谁的替身。
最初他在赛车场,坐在程宴北身边望到她的第一眼,彼此的视线都心照不宣地多停留了几秒。
有什么东西,如霉菌。
渐渐地,在阴暗的,见不到光的,不允许出现的地方,滋生而出了。
蒋燃低声地笑了笑,伸手要去拥抱她,却又被她推开了,她头也不回地就朝地铁口的方向走去。
他拽了她好几下,都追出了一段距离,才将她拉拉扯扯地抱了自己的车。
-
晚饭自然是没吃多少的,送了怀野回寄宿高中,怀礼送怀兮到他一直空闲着的一处公寓,就离开了,回到他的住处。
怀兮没好意思问他是不是在跟他那个海归高知的未婚妻同居,不过想想也差不多。
都未婚妻了,他今年也二十有九,该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了。
怀兮累得筋疲力尽,去泡了个热水澡出来,都快晚上十一点。
她差点儿一脑袋栽在浴缸睡着,拿起手机瞄了眼,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加一条未读的微信。
来自陈旖旎。
【回港城了吗?】
她去年满世界地闯荡时在巴黎遇见的陈旖旎。
从前她还在esse风光的那阵,给陈旖旎的《lamour》拍过杂志封面,那时的合作对象还是她丈夫沈京墨的弟弟,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并不相熟。
后来她离开了esse,陈旖旎也离开了lamour,本以为那之后就再没什么交集,两人却在巴黎偶遇,才慢慢地混熟了。
她家那个叫星熠的小孩儿也很讨喜,在巴黎那阵挺爱粘着怀兮。
怀兮今年年初离开的巴黎,那阵子刚开始跟蒋燃谈恋爱,算一算,也有三个多月了。她也有一段时间没跟陈旖旎联系了。
上次联系还是上个月,陈旖旎说她又怀孕了,准备给星熠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人家都二胎了,怀兮对自己的未来还毫无打算。嘴上说着自己想要安定了,不想玩儿了,但每每想起巩眉和怀兴炜那段失败的婚姻,她就觉得还是趁年轻多玩玩儿得好。
她想着,就有些心烦。靠在浴缸边沿,抬头看天花板。
偌大的港城,没有她的家。
她初中那会儿被怀礼接到过港城游玩,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不同于闭塞小城的南城,极具包容性,繁华美丽的海滨城市。
她不顾巩眉反对大学四年选择在这里读,之前借工作之由也常在此地活动,基本也是北京——港城——上海——国外,这么几头跑。
每每落地港城,几乎都住在怀礼这里。
怀礼也将这房子打理地极好。
刚怀兮进来就发现,他在客厅打通了一整面收藏各种各样的酒的墙。可谓琳琅满目。
他有收藏酒的习惯。
怀兮摆弄了会儿手机,回复陈旖旎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