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兮停下脚步,就在原地这么站着。
车上男人手臂半搭着车门,一双狭长眼眸,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不动,他那辆横在面前挺霸道的黑色越野也纹丝不动。
都不知是谁在跟谁较劲。
彼此狭路相逢互不相让,无声的剑拔弩张。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程宴北才笑着问她一句:
“不上吗?”
不久前,那个今晚要一起赴局,叫做尹治的《jl》执行副主编还打了电话给他,告知了今晚的地址,还说怀兮也在。
特意提了下怀兮,好像在试探着他的反应——一副“若是他介意,可以随时让怀兮不来的”的口气。
好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也没什么关系。
程宴北这么多年,大致什么人也都见过。别人话里什么意思,他听个七八分也就能明白。
四天后就是hunter与neptune的练习赛,比赛和训练的事就够他忙,平日里他也不会赴这种八杆子打不到的局。就连拍杂志这事,都是俱乐部那边磨了他好久才谈下来的。
若不是这次,他的圈子与她的也全然无交集。
怀兮颇为固执:“我自己能打车。”
说得雄赳赳气昂昂的,死都不入贼窝似的。
程宴北低了低头,唇角勾着,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敲了支烟出来。不急不缓地问:“蒋燃呢,他不是来接你了么?”
“——程宴北,”怀兮一口咬过他话尾,“你想说什么?”
男人却是不恼,薄唇上轻咬一支烟,抬起眸来。
似笑非笑的。
蒋燃是来接她了。
一个多小时前在江岸边,他与她一起拍摄的时候,蒋燃就在不远。
他看得一清二楚。
简直明知故问。
怀兮微微俯身,往他车窗边儿趴了趴,睁了睁眸。对上他带笑的眼睛。
她也轻轻一笑,语气却是疏冷:“我们感情很好,你别老来旁敲侧击问我这些。”
怀兮懒得再理他,最后疏疏懒懒扔下一句“打车去了”,看也没看他,包一甩,扭头就往前方一个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了。
程宴北唇上一点猩红燃起,烟气推着夜色,在眼前徐徐铺开。
他眯了眯眸,望着那一道纤细背影往红绿灯路口那边摇曳而去,即将接近那个丁字路口。
她一直向前走。向前走。
不回头。
一切都是动态的。
夜色在弥漫,时间流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时过境迁。
一晃就是很多年。
她头发短了很多,露出一截纤细脖颈,从前快长到腰间,垂垂如瀑——就因为他说过一句,她留长发很好看。
指尖烟气缭绕。
他笑容却不由在唇角凝了几分。
望着她背影快消失在街口,他目光陡然沉了沉,发动车子,拐入一旁汹涌的车流。
和她一起,重新被时间长河推着向前走。
晚七点半,这一处还压车严重。车行缓慢的。
怀兮也走得很慢。她似乎是放弃了打车的想法,低头拿手机搜好了路线,然后准备去乘地铁了。
地铁口不远,程宴北也往那个方向。
堵车堵了半条街,不像是他开着车走,反倒是被身前身后的车流簇拥着向前,寸寸挪挪地行进着。
半天倒像是他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马路毗邻人行道,他们离的不远。
怀兮好像是发现了他的车就跟在不远,边还回了下头。
朝他竖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