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应了声。
“对了,身上还有钱吗?”
“有。”怀兮不假思索地说。
“还有多少?”
“够了,你别问。”怀兮烦躁起来。
“行行,我不问了——没钱就说,别逞强,知道吗?你从小到大就吃亏在嘴硬爱赌气,脾气差还不服软上,”巩眉絮叨着,听怀兮那边沉默,估摸着已经毛躁了,于是换言,“对了,上海那边的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还不知道。”
“哎——”巩眉想发火,又叹气,“我是你亲妈诶,你老躲我干什么啊?抓紧回来,知道吗,啊?之前就躲在港城不回来,怎么,你那么喜欢待你爸身边啊?不要我这个妈了?”
怀兮揉了揉太阳穴,“没躲你。”
“嘴硬吧你就,没躲就赶紧回来,”巩眉冷哼,“哦对,下下周不是咱们七中校庆吗?你那群高中同学啊什么的,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这几天还有学生来家里看妈妈呢——你要不回来见见你同学们?”
“有什么可见的?”怀兮毫无兴趣。
“怎么没什么可见的了?”巩眉自有自己一套道理,“你看看你一个班的同学们现在都干嘛呢呀?是不是?也没见谁跟你现在一样朝不保夕地四处漂泊不回家的——”
说着就抱怨起来。
“得了,我现在也不骂你了,就前阵子我看新闻,你高中谈的那个小男朋友,哦,就是跟你谈到大学分了手的那个——我也不计较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早恋的事儿了,你知道么,人家开赛车去了呢,还拿了世界冠军,可厉害了。你听没听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怀兮没好气:“不关注。”
“我对他印象很深,记得他家庭情况不太好,学习倒很努力,话不多,长得还挺帅的,那时候喜欢他的女孩子还挺多吧?我就在班上抓住好几个给他写小纸条的。”
巩眉回忆着,“——哎对了,你还没跟妈妈说,你俩当初不挺好的吗,怎么就分了?要不要妈妈跟你这次来的同学打听打听,问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结婚啊什么的,你们都是咱们南城……”
怀兮没听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忙音入耳,吵得人心烦。
肩上突然传来了个力道。
蒋燃见她一人在这儿站很久了,这会儿电话好像打完了,他才过来。
下巴抵着她发顶,嗅着她周身一缕焦糖味儿似的清淡的香,他问:“你今晚是不是不高兴?”
怀兮关了手机屏幕,眼睫垂着,没说话。
“谁给你打的电话?”蒋燃又问。
怀兮火气未消,把巩眉刚还跟她说要收敛脾气的话全然望到了脑后,一抬头,蒋燃突然又半开着玩笑:“你在上海的那个前男友?”
存心记了她的仇似的。
怀兮看了他两秒,轻眨着眼,不怒反笑:“蒋燃,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的么?”蒋燃伸手抚她柔软的发,“你不是说,你有个前男友在上海吗?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怀兮勾了勾唇,顿觉好笑,强压着怒意,反问道:“那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你认识我前男友?”
蒋燃抚她发的动作停下。
若说是先前是你来我往地打哑谜,互相反讥赌气,如今这个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前男友”,却非彼薛定谔的“前男友”了。
显然意有所指。
蒋燃静静观察她。
她一双美目流火,娇俏面容上薄怒隐隐。
像是终是把从今晚到现在,在酒桌上,他眼前,程宴北的面前,所有故作的矜持淡定,全部撕破了脸。
蒋燃却是有些不屑,笑着问:“怎么,你生气了?”
“不可以吗?”怀兮不甘示弱。
“你因为你‘前男友’跟我生气?”蒋燃有些好笑,“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
“……”
一句出口,怀兮满心堵得更是怒意盛然。
她半推着挣开他,转半侧身,彻底地,与他面对着面。
蒋燃眼型像极了桃花眼,上眼睑半弯,不笑也像带笑。
像是程宴北是笑唇,总是似笑非笑的。
——他们这种男人久经情场,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从不会让女人轻易琢磨透他们的内心,也从不会奉上自己的真情。
都是玩咖,深知玩咖的规矩。
大家都是抱着玩玩儿的态度,酒色过场漫不经心,别想用真心换真心。也别计较谁的真情实意。
可他今晚偏偏故意欺瞒,居然要去揣度她。
这最让怀兮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