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的淡香似乎还在唇上停留。
顾若雀跃的心无法平静,食指贴在唇边,想着姜新染的滋味,忍不住闷闷地哼笑出声。
这是不是代表着,姜新染心中对她的接受度又增加了几分?
她精神振奋,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希望。
然而这希望才捂了一夜,刚有了点热乎气,到了第二天清晨,便碎了一地。
顾若做好早饭,去敲姜新染的门,久久没有回应。
她站着等了一会儿,再敲,还是毫无动静。
顾若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气息,对着门道:我进来了。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
房间内空无一人。
顾若摸摸床头,早没有热气了。
姜新染不知什么时候走的,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顾若慌了,她试图打姜新染的手机,但是已经被拉黑了,根本打不出去。
顾若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间,让她面上产生了几分茫然。
昨天还压着她亲吻的人,今天一早就不知去向。
火炉子似的一颗心,瞬间变得冰凉。
这就是当年自己离开时,姜新染的感觉么?
连个理由也没有的、就这么被抛弃扔掉的感觉。
那一瞬间大脑无法思考,只有无助和彷徨。
顾若按住心口,不得不弯下腰。
心脏就像被人活生生撕裂了,血花四溅。
太痛了,胸腔里除了疼痛在灼烧,什么也感觉不到。
太阳穴因为剧痛而发麻。
不得不蜷缩起来,张大嘴巴呼吸,才能减轻一点痛意。
顾若自视是个能吃苦的人,连她都忍受不了。
真不知姜新染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姜新染大半夜跑去小艾家,小艾竟然也不嫌烦,特地到大门口等着,一直保持着和姜新染的手机通话,担心她一个人打车不安全,有情况好随时联系。
新染,这里!
姜新染刚一下车,就看见小艾披着一块薄毯,探着身子冲她招手,她连忙也笑着走过去,小艾,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没事儿,我熬夜熬惯了,反正也睡不着。
小艾本名艾以池,是个长得很灵秀的漂亮姑娘,尤其一双眼睛,像会说话时的,笑起来像月牙一样弯弯的,还有好看的卧蚕。
艾以池的伴侣家境阔绰,在临渊有独门独户的大宅院,高门深院,常年只有她一个人住,聚不起人气,走进去有点凉沁沁的,姜新染打了个寒颤,心想难怪她要披薄毯,的确有点阴凉。
沈昭夏又不在家?进门之后姜新染问道。
你也知道她是做生意的,忙嘛。艾以池无奈地笑了声,低头隐去眼中落寞,给姜新染倒了杯茶。
姜新染心想再忙也不能常年累月不着家吧,叫一个水灵灵的姑娘一年又一年地守着这么个空房子,到底什么铁心石头肠子能这么狠心?
不过她只是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
感情二字,如人饮水,是苦是甜只有自个儿知道,谁也没资格对她人的选择指手画脚。
对了,你在手机里说的复杂情况是什么?你不是还在念研究生么?学校有宿舍,怎么会没地方去呢?艾以池问。
别提了。姜新染遇到许久不见的老友,把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倒霉事倒苦水似的全倒了出来。
包括遇到顾若后怎么勾起了自己的老胃病,又被母亲强行叫到继父家中吃饭,以及睡个觉都能碰上宿舍漏水
艾以池与她对坐在沙发上,眉眼弯弯地安静听着,她知道姜新染这样的人,遇事喜欢自己硬抗,一定是许多不顺心的事都摞在一块了,才压垮了她,让她忍不住要找人倾诉。
姜新染苦水倒起来刹不住闸,一直说到自己不知怎么就跟中了邪似的把顾若压在沙发上亲,才戛然而止,捂着嘴巴,意识到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太多了。
她不自在地转转脖子,看向艾以池的神情中有几分尴尬。
艾以池歪着头无声地笑,给姜新染续上茶,叹道:听你说来,分明顾若还把你放在心上,你也忘不了顾若,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你就大发慈悲和她试试呗,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姜新染捧着茶杯也叹了一声,摔进沙发里,按了按自己的鼻梁,你不懂。
我是不懂。艾以池的双眼氤氲在茶气后面,感慨道:那天昭夏回来吃饭,无意中提起顾若的名字,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赶快告诉你,新染,我真为你高兴。
有什么高兴的。姜新染看着掌心中的茶杯,杯中茶叶随着杯身晃动起起伏伏,她低声道:我宁愿她再消失一回,反正我和她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你真的宁愿她消失?新染,她这样用心地挽回你,你内心当真没有一点喜悦么?艾以池笑着摇摇头,你这个人呐,总是口不对心,从高中起就这样。
姜新染没有说话。
艾以池观察了下她的表情,继续说:要我看,人生短得很,既然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装作不喜欢的样子,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新染,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姜新染起了好奇心,小艾你别开玩笑了,就你这条件你还羡慕我?羡慕我什么?每个月领可怜的两千块生活补助么?
艾以池没有回答,只笑得柔柔的,摇摇头,不着痕迹把话题带过去,对了,你知道月底咱高中语文老师六十岁大寿么?
糟糕!我差点忘了!姜新染瞪大眼睛,她老人家还在教书呢?早到了退休年龄了吧?
去年刚退休,你也知道何老师的为人,教了一辈子书了,舍不得离开讲台,就又破例多留了几年,要不是她老人家去年在讲台上直接晕了过去,她的儿女死活不愿她再教书了,恐怕今年还没退呢。
怎么着?咱要不去看看她?当年何老师可没亏待过我们。
已经有人在饭店里张罗好了,月底把她老人家请去,借着给她庆寿的机会,咱们这些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也难得聚齐了。艾以池说完提醒姜新染,对了,你别忘了把顾若也叫上。
知道了。提起顾若,姜新染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立刻就蔫了。
顾若此刻在干什么呢?
说话就是中秋节了,她孤家寡人,一个人过团圆节也怪可怜的。
呸呸呸!姜新染立刻把对顾若的同情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恨恨地想,她有什么可怜?她现在是有钱有势,穿金戴银山珍海味,要哪样没有?轮得着你去可怜她!
虽是这么告诫自己,可脑海中盘旋的,总是顾若一个人孤苦伶仃坐在客厅里的侧影。
想想自己没去之前,她那儿连个像样的沙发也没有,真不知她日子怎么过的。
说不定又像从前一样,饿了只知道吃泡面。
艾以池收留姜新染是江湖救急,没来得及给她收拾客房,歉意道:今晚委屈你和我挤挤了。
别,我睡沙发就行,你们家沙发挺软和的,又够大。姜新染跟艾以池求助已经是厚着脸皮,本就是她叨扰,怎么好意思要她麻烦,那是你和沈昭夏的卧室,我去睡真不合适。
没,那只是我的房间。艾以池淡淡地笑。
姜新染有点诧异,看她不愿多提的样子,不好多问,但仍旧坚持睡沙发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