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跌倒了吗?林瑯问。
丢人了撒唐玉树笑着自嘲:枉我上过战场的英明,居然被绊倒了。
林瑯瞅着满头大汗的唐玉树,满满扬尘的大正堂,一地乱七八糟的旧物件再想起楼上锁着的铁栅栏,那副急性子又按捺不住了,一股无名的恼火冒气,三步并作两步走了来,抄起唐玉树的胳膊就正堂外面走。
唐玉树吓得抽回自己的胳膊:不不不不不收拾了吗?
不收了!谁爱收谁收!林瑯皱着眉头:看看收拾成一幅什么样子了。
什么样子指的不是凌乱的正堂,而是一身尘土满脸花斑的唐玉树。林瑯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有些心疼,却又不肯坦白地说。只让唐玉树这厢以为林瑯在抱怨自己把正堂越收拾越乱,于是满脸赔了笑:我手脚是笨你别急,我马上就
雇人来收!林瑯打断了唐玉树的话。
唐玉树撅起一条眉毛来:乱花啥子钱!
别老一副穷酸样子!我们现在很有钱!林瑯翻白眼:我问你如果陈滩的人都不肯吃火锅,我们会怎么样?
会没生意?唐玉树答道。
那是不是说:如果丧失了某一专业领域的市场,那相应的劳动力就会被闲置?
是嘞。
所以专业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嗯嗯!
那么收拾屋子你专业吗?
不专业
告诉我你的专业是什么?
煮火锅!答得干脆利落,外带了几分小骄傲。
因此你该去干什么?
煮火锅!
聪明。拍了拍唐玉树的肩膀:收拾房子这件事,我们去雇专业的人做。说完,林瑯便利索地回了厢房去写招募临时工的启示,丢下唐玉树站在原地脑子混沌成一片。
混沌了片刻,唐玉树决定不再想林瑯可是走过丝路的人,他懂得最多说得都对。
虽然走下台阶的时候,唐玉树还时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厢陈逆和顺儿两人买菜回来了,一进门顺儿就向正从正堂下来的唐玉树嚷嚷:唐少爷!正堂二楼的锁打开了吗?
没嘚。唐玉树摇头,换来顺儿一声没大没小的啧
甲字院和乙字院是由正堂的二楼相接,而正堂二楼却被一个上着锁的铁栅栏堵住了来回的去路,所以今天还是起了一大早,陈逆推着木牛带着顺儿出了馆子的门,像往常一样绕着陈滩的民居晃晃悠悠地去东市买菜。
陈逆把木牛安置在后厨门前,便利利索索地开始搬动食材。顺儿那厢手里拿着一只枯草编的蚂蚱,哼着小曲儿玩儿得不亦乐乎,嘴里却还抱怨着:走这么远好累哦!
快歇歇去!陈逆立刻殷勤地叮嘱。
唐玉树虽然傻,却也不肯信顺儿的鬼话料定了载满食材的木牛也是陈逆推回来的就像以前林瑯和自己:那顺儿定是和自己的主子林瑯一样,晃来晃去指指点点,陈逆同自己差不多,负责推木牛和搬食材。
唐玉树突然觉得这相似的场景竟然有些好玩儿,想着想着就自己笑了起来。
方才萌生的惊恐,一瞬间就被抛到了脑后去。
金陵城里,林府内,新进的藏香烟丝袅袅。
抿了一口茶,林老爷对眼前的人翻了个白眼,叹道:瘦了些。
张谦摸了摸双颊,讪然:才月余,能瘦多少
你说瑯儿会不会也瘦了。
张谦一时无话,沉默了半晌才道:还没找着?
那贼子儿的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心躲你的话,你纵是翻破天你也翻不出他一根毛来。
赞同地点了点头:随你。
林老爷把眉眼立刻一横。
我是说机灵机灵随你。张谦吓得迅速赔笑,心底里兀自说道:
还不都是你逼的!
这句语落张谦吓得一个劲儿捂嘴,还以为是自己冒失地讲出了心声,却顺着林老爷瞪大的眼神儿才寻定了与自己同有默契的人。
踏入门来的男子逆着光,手中把玩着从自己耳侧垂下来的帽绳儿:姐夫,还记得我吗?
你林老爷皱着眉头看了半晌,把来者看清之际,眉头却扭的更紧些:李犷?!
李犷垂目而笑,颊边的酒窝牵出一辙浅浅到下巴,收去笑容时又平展成吹弹可破的柔美模样:八年?没再见过了吧?
林老爷将眼神转向张谦,挤眉弄眼以示:你怎么把这家伙弄到我家来了!
张谦挤也用眉弄眼作回应:我不知道他要来我起床时他还死活拉着我不肯放我起来!
林老爷继续挤眉弄眼:你俩睡一起?
张谦也继续挤眉弄眼:我刚说漏嘴了?
林老爷挤眉弄眼:他可是你爹的另一个儿子!
张谦也挤眉弄眼:干的!不是,姐夫你想什么呢我们没怎么地只是睡觉!
林老爷:你放屁你家宅子快有我家两个大了你俩挤一处儿?
张谦:李犷他就喜欢黏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老爷:他来我家干啥?!
李犷:来帮你把儿子领回家啊。
林老爷:你咋知道我挤眉弄眼了什么话?
李犷轻笑: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不懂得看人眼色怎么活下去啊。
林老爷: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