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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还有他离去的脚步声。
许诺如被雷劈，整个人僵住，半晌才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手撑着地面止不住的痛哭。她幸福的家，她爱的人，彻底远去了。
段闻时也听到了那三个字，他从上面跳下来，跑过去扶起瘫软的许诺，“小诺，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只要林龙愿意放手，只要两人能离婚，他就会有无数机会。
“不......”她摇着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林龙竟然说离婚，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那么爱她，她也那么爱他，不可能......
“小诺，”段闻时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说，她为林龙那么伤心的样子，还是让他很难受，跟他分开的时候，她就从不会这样，“走吧。”
“我爱他。”她在坚定的告诉他这件事。
段闻时眼眶一红，他沉默了一会，就因为哪怕离婚了她也爱林龙，所以他才要亲手把她跟林龙完全分开：“离婚了你们不能再住一起了，我们先租个房子，你想要大一些的还是小的呢？”
房子......她从此要离开那里了......那个温馨的家......许诺对突然的认知接受不能，情绪再度崩溃，转头伏在段闻时的肩头哭。
他低声问她房子的事，用她的手机联系朋友，跟她说今晚就可以让人找到，会置办好临时的生活用品，之后两人可以慢慢重新购置。他假装听不到她的哭声。
冬风渐起，天台越来越冷，过了许久她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点，哭声也大概是累了，比之前微弱。
段闻时扶着她起来：“小诺，我们走吧。”
他把她揽在怀里，带着满脸泪痕的她走出去。
这一路很顺利，他打车又把她抱进车里，前往朋友帮他临时找好的房子。
在车里的时候许诺睡着了，段闻时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憔悴的脸，从这一刻开始，他跟她之间除了血缘，就没有其他阻拦了。
他的梦，成真了。
一个星期后。
许诺刚喝完药，手机响了，林龙。
这一个星期他都没有联系她，她打过去也没有人接，此刻看到他主动打过来，她激动的拿起手机：“喂。”
“回来签字。”
简短的四个字之后双方都沉默。
“一定要这样吗？”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协议书放在客厅桌子上了。”
电话挂断了。
许诺握着手机又哭又笑，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下午段闻时回来，正巧看到许诺要出去，他紧张的过去询问，许诺抬头对他冷笑：“我回去签字，你满意了吗？”
当然满意......只是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很开心的样子，他拉着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要亲眼看到两人离婚，他才能安心。
甩不掉段闻时的手，许诺也没办法，况且她病了一场，身体现在很虚弱，外出确实有人在身边会比较好。她也就让段闻时跟着去了。
回到那个地方，站在大门前，一时感慨万千，许诺叹着气掏出钥匙开门，屋子里空荡荡。走进去后，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离婚协议。
她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离婚协议书，头疼欲裂。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
段闻时拿起桌子上的笔放在她手里：“签吧。”最好能马上签。
签了，以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许诺拿着笔，眼泪掉在桌子上。
时光在桌面上摇晃的眼泪里逐渐模糊，在看不清的深处又为她呈现了当年的景象。
转到新学校以后许诺小心谨慎的跟同学们相处，几乎每一句话都斟酌一番才说出口，可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同学们都很好，她慢慢放开，像个普通的高中学生一样跟同学们度过美好的每一天。
当然，除了上课时偶尔开小差偷偷看林龙。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每次只敢看那么几秒。
时间一久，她有些熬不住，想要去跟他告白，不过她不敢。她害怕被拒绝。
后来跟女同学们更熟了，她也跟着一起扎堆聊天，有那么几次装作不经意的提起林龙，大家都说没希望，因为他学习好，长得好，有礼貌，他不可能会喜欢她们这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
许诺听到如此分析，每每都会泄气。是的，她太普通了，普通就算了，还胆小容易脸红，谁会有耐心听她告白呢？
再后来，高三，大家要分道扬镳的一年。
许诺每次看到黑板上的倒计时都难受，她注定不会跟他在一所学校，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看到他。
她不敢跟其他人说，只是回到家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哭。
姐姐知道后鼓励了她很久，在旁边监督着她写情书。
又在姐姐的电话鼓励下，拿着情书去教室。然而看到林龙的背影她就怂了
', ' ')('，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把林龙的男同桌喊出去，低着头把情书递给他：“麻烦你帮我交给林龙，谢谢你。”
“好。”
回到教室后看到男同桌跟林龙低声在说话，许诺紧张的身上都出汗了，她好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好想知道林龙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那天她紧张了一天，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大概不喜欢她。许诺失望的把这份暗恋压下。
幸运的是，在多年以后，她知道了当初是同桌搞的一场误会，林龙其实喜欢她，这些年单身就是因为对她念念不忘。
她单身那么久又何尝不是。
在婚礼上相拥时，她觉得那场暗恋再也无憾。
许诺抹掉眼泪，在段闻时的催促下看向离婚协议。
林佳跟房子归他，所有钱归她。
许诺想，这肯定是他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这个决定一定有他的原因，就像结婚后的同学聚会，她后来又得知的一件事。
两人结婚以后，在高中同学里小小的轰动了一下，大家约定有缘再度相聚。
那时她刚怀孕，林龙在聚会上为她挡掉了所有的酒，他去厕所洗脸时，关系要好的女同学感叹的道：“你们俩果然在一起了。”
“什么？”许诺听不懂，什么叫果然在一起？
“当初你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林龙就跟我们说过，你在之前的学校里遭受了严重的校园暴力，还说了你是无辜的，让我们跟你好好相处，给你一个家的感觉，”女同学羡慕的笑着道，“那个时候，其实就有人猜他喜欢你了，虽然他爱帮助同学，却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原来当初是这样......她一直被他默默爱着......许诺泪盈于睫。
“签字吧。”段闻时看她迟迟不下笔，焦急的催促。
许诺深呼吸，林龙能放弃她，是真的不会跟她有任何可能了。她低头一笔一划在上面填写。
“明天一起去领离婚证。”发完短信林龙放下手机，他一直在卧室里，静静的听着屋子外面的动静，听着她的哭声，还有段闻时的声音。
他不敢面对她，他害怕自己舍不得。
等听到两人关门离开，他才开门出来，走过去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他捂着嘴笑着哭出来。许诺，没想到跟你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
第二天。
三个人在民政局门口几乎同时出现，尴尬的沉默之后是林龙先开口：“走吧。”
许诺跟在他身后，段闻时不放心，等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切在沉默中进行，顺利到好像两人早已不再相爱。
办好之后各自拿着一个离婚证走出去，踏出那个门，脚步却是不同的方向。
许诺没有理段闻时，自己一个人上了车，林龙坐在车里看着前方两人拉拉扯扯，最终一起消失在他眼前。
他不是不想走，是没有力气一个人回家。
他还记得初见她时的场景，她站在校门外看着学校，目光中是害怕，后来进来叫住了他，那害羞的样子在下午热烈的阳光下非常可爱。
她竟然跟他同班级。
林龙好奇她为什么突然转校，为什么害怕学校，凭着好学生的身份去找老师打听，得知了她曾经的一切。
他不敢太主动，怕会吓到她，所以一直默默的喜欢她，偷偷看她挽着女同学的胳膊走在树荫下，看她穿着跑鞋满脸汗水绕着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
如果不是那个男同桌的话，他们大概早就在一起了。
在即将分别的前一阵子，同桌跟他躺在操场的草地上。
“你知道许诺那天把我叫出去是因为什么吗？”
“什么？”林龙转头。
“她喜欢我，给我送情书。”
是......这样吗......那时候他的心跌进了深渊。
之后一直单身。
不管是大学也好，还是工作了也好，他总会想起那个低着头说话会脸红的许同学，可惜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那种感觉。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单身一辈子的时候，同学聚会上，她居然过来跟他说话了。
那是那么多次聚会里，她第一次跟他说话。
林龙期待她会说些什么。
“我给你写的情书......你还记得吗？”她的双眼中是失望，是期待，还有对他的爱慕。
那份情书，原来是给他的。
他们之间，原来错过了那么那么多年。
跟着段闻时回去以后许诺又开始发烧，迷迷糊糊的念着林龙，手里攥着那本离婚证。
段闻时赶紧去翻退烧药，可这几天她老反复发烧，买的药全吃完了。没办法，只能再去买。把她安置在床上，手机放到她旁边，让她有事给自己打电话，他便下楼去最近的药店买药。
盖的被子很厚，许诺捂了一身汗，身上难受的很，摸索着起来去
', ' ')('倒水，结果不小心绊到床角摔倒。
她干脆坐在地上委屈的哭起来。
从前林龙会请假把她照顾到完全好为止，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买好药，段闻时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林龙，走之前许诺一直在叫林龙的名字，或许此时把他叫过来会让她好的快一些。
当两人在楼下见面时，谁也没有先开口。段闻时提着药进电梯，林龙紧随其后。
打开门，再打开灯，看到坐在地上的许诺，两人倒是同时出声了。
两人忙前忙后折腾到半夜烧退了。
见许诺清醒，林龙起身要走，到门口时还是停住了：“佳佳归我，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你跟她哥在一起了，房子归我，是因为不能让佳佳知道我们离婚了，我会好好照顾她，也会好好骗她。至于你们俩的事，我只能保证不会主动说出来。”
许诺吸吸鼻子，眼泪还是滑下来：“其实养佳佳更需要钱。”
林龙看着她的眼泪，眼中竟然也忍不住起了雾，他开口时声音有点抖：“我现在工作稳定，钱对于我跟佳佳不是问题......我希望你过的好一点。”
说完，他努力对她绽开一个像以前一样的笑，希望让她安心。
段闻时没有打扰两人，林龙能做到这个地步，是他意想不到的，尤其是不会主动把他跟许诺的关系说出来，这一点他就要感谢林龙。
“谢谢你。”段闻时说。
林龙苦涩的笑了一下，开门出去：“不用送我。”
他独自下楼，打开车门坐进去，低头看着方向盘，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它，他难受的捂着胸口。
麻木的启动车子，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景，不断闪退的建筑物跟花草树木。那些东西那么快就从他的生命里划过去了，就像她一样。
开了很久的车回到家，林龙打开门，按亮了灯。
宽敞明亮的大房子，再也没有那个忙碌的身影了，他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抱着头咬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目送着林龙离开，许诺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她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认为他有可能会回来，对她说他想复婚。
她听到了电梯声，听到了夜晚的寂静，唯独没有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
她苦笑着躺回床上。现在他应该已经开车走了吧？
手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有短信。
林龙。
“如果他对你不好，那就回来。”
许诺握着手机，落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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