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垣那边没听见声音。
温庭玉没头没尾的看了一会儿，大师果然就是大师，就算没听前半段，两三句话就能把你带入到情境中，温庭玉跟着笑了两声，笑完又觉得没意思，看了一会儿俩人鞠躬下台之后温庭玉把遥控器一扔，没再管后面上来的是他哪个徒弟。
温庭玉走到陆垣身边，用脚踢了踢他，“问你话呢。”
“嗯？”陆垣像是刚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去看房。”温庭玉重复了一遍，他的耐心在某些方面出奇的多。
“今天下午，不远，开车五分钟。”陆垣说。
“那行，走着去吧，我换个衣服。”温庭玉边往回走边把上衣脱了下来，陆垣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温庭玉是个大大咧咧不会藏着自己想法的人，这种状态下的温庭玉是可爱的，但同时又会让人觉得心疼，大概没人能经得住他一轮又一轮的轰炸。
即便是不经意的，连带上刚才的这次，总共说过三次这样的话，温庭玉非常聪明，起码在他那引以为傲的算命……不对，是心理学方面，他的直觉都非常准。
这几次的试探大概都在像他传达同一个信息——留下来。
爱与被爱都是同时发生的，温庭玉像个极度缺乏爱的孩子，渴望到连自己的性格都可以背叛，他甚至不敢像其他事情一样明目张胆的摆着少爷架子。
陆垣没有办法不再承认，一向干脆利索的他在这件事上一拖再拖，他完全可以在温庭玉受伤之后走掉，和他断绝所有联系，拖到现在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还是留了下来，自欺欺人一般的说服自己仅仅是为了安顿温庭玉。
温庭玉并不需要自己的安顿，真正该安顿下来的是自己。
他会心疼温庭玉，这样的温庭玉本来不该出现。
屋里没有动静，陆垣皱了皱眉，这个时间就算穿冬天的衣服也能来回换四套了，温庭玉还没出来。
陆垣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温庭玉还光着膀子，刚才脱下来的上衣扔在床上，他低着头站在床边，看这样子一动都没动过。
“温庭玉？”陆垣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发现温庭玉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愣怔，紧接着用胳膊蹭了一下脸。
最近看见温庭玉这个状态的次数有些过于频繁，有些时候明明两个人是笑着的，但陆垣总觉得温庭玉在勉强。
“我……”陆垣走到温庭玉身后，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想跟温庭玉谈谈，但是这个口，他压根不知道从何开起。
不过温庭玉也并没有给他机会，陆垣刚说了一个字儿就被温庭玉强行打断，他转过身捂住了陆垣的嘴。
“闭嘴。”温庭玉吸了下鼻子，语气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他妈别说话。”
陆垣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抓住了温庭玉的手，从嘴上移了过去。
“……对不起。”陆垣说。
温庭玉像被定格住了一样，好半天没动地儿，过了一会儿陆垣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上有些湿。
“陆垣我操|你大爷！”温庭玉咬着牙，手使劲反握住了陆垣。
陆垣能听见自己骨头被捏的咔吱咔吱响的声音，就算听不到，也可以感觉得到。
“你他妈听不到我刚说的什么吗！你他妈聋了吗！”温庭玉抽出自己的胳膊朝陆垣身上砸了过去，陆垣没防备，一下被砸出了卧室，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耳边充斥着温庭玉的回声。
“操！操！操！”温庭玉锤着墙，一声比一声响，一下比一下力度大，陆垣都觉得下一秒这面墙就要倒下来。
但是没有，非常完整的立在那里，而且温庭玉还靠着坐下了。
“我他妈，就纳了闷了。”温庭玉大口呼吸着，像是喘不上来气儿一样，“老子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操蛋，凭什么啊！”
温庭玉像小孩儿发脾气似的发泄里，陆垣没觉得吵闹，更多的是，是比刚才还要明显的心疼。
“我他妈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玩意儿！我吃饱了撑的找罪受呢吧！”
温庭玉喊着。
“喜欢老子的人从桥这头排到桥那头儿，你他妈想排都排不上号！”
“老子不就是看上你了么，我他妈能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把这玩意儿给踢出去！”
“我他妈知道，你憋着劲儿想跑呢。”温庭玉抬头看着他，“你哄我，你他妈跟哄小孩儿似的哄我，就因为我帮了你，所以你不拒绝，也因为我帮了你，所以你要离开，我没说错吧。”
陆垣看着他没说话。
“但是为什么？”温庭玉的声音已经戴上了哭腔，“到底是为什么啊陆垣？”
“陆垣你能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么？”温庭玉说，“我真的不知道，我猜不到了，我他妈使劲猜使劲猜我都猜不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他妈谈个恋爱就这么费劲，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拒绝所有人的帮助，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把自己封闭起来什么都不说让我跟个傻子似的自己骗自己玩。”
“我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一点儿也不了解。”
“你他妈跟我说一点儿行么！”温庭玉抬头，陆垣的身影笼罩在他的上方，他看不清陆垣的表情，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让我别这么……绝望。”
陆垣蹲下身子，双手绕过温庭玉的胳膊，环住了他，顺着往下，把温庭玉从地上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