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这次午间小憩,林曦月睡得分外难受,挣扎着想起身,然没有力气。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从不晕船的,这次却吐得七荤八素,身子难受得紧。
迷糊中,听到身旁有人说话,嗡嗡的,吵得头更疼了。
她轻声呢喃,想唤来丫鬟,然始终无人应答。
往日里青黛说丫鬟们惫懒,要严加管教,她都不甚在意,只觉得底下的人不招惹是非就行,偷点懒算不得什么。
这话才说多久,她今日就遭了罪。
看她等会儿起来了,如何整顿她们。
“青黛,青黛。”
林曦月轻唤两声,耳边吵闹声渐消,安静了不少,然依旧无人应答。
奇了怪了,今儿这是怎么了?人都野哪儿去了?
想睁开眼,瞧瞧外面是什么情况,然而周边传来的声音却让她浑身一僵。
“二夫人,这药效您放心,别说是小姑娘了,就算是大人,被药倒了,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男人的声音!
林曦月惊了,难道她被人绑架了?绑匪上船绑走了她?
这么多年,她在陆家安分守己,不惹事不闹事,独守着自己的一方小院,按理来说是没有得罪任何人的。
如果真要硬揪出一个,那就是远在黎城的姑母徐林氏了。
上个月,姑母要她为和离的韵儿表妹谋一位好夫婿,她以深居内宅不便为由推掉了,姑母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的吧!
可姑母绝对不会绑她,毕竟是亲人,血浓于水。
刚刚那人唤了声二夫人,也不知是哪家的二夫人。
林曦月正快速思索着她曾得罪过的二夫人,就在这时,那位二夫人开口了。
“可她方才说话了,不会真是醒了吧,你去瞧瞧。”尖细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疑惑。
这位二夫人一开口,林曦月就有些懵。
这声音,就是姑母的。
哪怕她两年没回黎城了,可姑母的声音她一听就能辨出。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曦月不敢动弹,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眉头微皱,装作昏迷状态。
背上传来触痛感,有人踹了她两脚。
很疼,但她强忍着没有出声。
“您看,一点反应都没有,绝对没问题。”男人收回了脚,声音渐离,他稍稍走远了些。
“你轻些,别伤了她。”姑母似乎有些不忍。
男人嗤笑一声,“二夫人,您都要把她送入贼窝了,这点伤算什么。”
“我不也是没有办法嘛,徐清明那个冷血的,想拿韵儿做诱饵,我怎么舍得。”姑母说得咬牙切齿,心里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了。
徐清明,是姑母所嫁之人,也是一方父母官,林曦月名义上的姑父。
熟悉的人都尊称姑母一声二夫人,并非徐大人在家排行第二,实则姑母不过是他的一房贵妾,称不了主母。
而韵儿是姑母所生,在徐府排行第三,她上面还有正房的两位姐姐。
姑父大人要拿韵儿表妹做诱饵?这又是什么道理?
林曦月实在是听得有些混乱。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亲侄女顶包,难道你就不怕被她爹娘知道?”男人很是好奇。
“今日早上,府里人都瞧见是她自己闹着要出门的,我也是迫于无奈才捎带上了她,所以不管等会儿发生了何事,我都无可奈何。”
姑母的声音冷漠如冰,这在林曦月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
不过,有一句话,她却一辈子都忘不掉。
十四岁那年,姑母要带韵儿表妹去寒灵寺礼佛。
听人说寒林寺格外灵验,她知道后,羡慕得紧,想为备考的父兄求一求功名,便在表妹的催咄下,求了姑母带上她。
姑母爽快答应了,可临到了出发的时候,突然说韵儿表妹身体不适,不能前往,便想让她留下来照顾韵儿表妹。
徐府里的下人众多,哪缺一个她来照顾韵儿表妹呢?而且韵儿表妹自己都说能去,可姑母偏偏不让。
当时她年纪尚小,不懂得人情世故,又不知如何是好,摆了一张臭脸撅嘴站在那里。
姑母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带上了她。
也就是这无奈一带,让她在十四岁那年被贼人绑架,吃尽了苦头,还被毁了名声。
往后再提起这事,姑母的一句她自己闹着要去,便推掉了所有的责任。
甚至她一度以为,是自己的任性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这样呢!
听两人的动静,应该是在她身后。
林曦月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打量了下周围和自己,才敢确定她是真的重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没有船,没有水。她侧身躺在坚硬冰冷的地上,旁边是一尊金灿灿的大佛,铜制的茶杯倒在地上,佛水洒了一地,浸湿了她身上穿着的新衣裳。
事情过去太久,本都记不清了,但如今情景再现,一幕幕又都清晰了起来。
记得前不久,姑父徐清明升迁为黎城知府,举家搬迁至知府府,父亲作为他的门,又连带着姑母的这层关系,自然也跟随着搬了过去。
知府府很大,父亲得了一个小院落,位置较为偏僻,但是好在刚整修过,住着也算舒适。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徐大人的第一把火就烧在内宅。
祸起萧墙是他最为忌讳的。
往日里,有他自己把持着,府内不会出太大的乱子,但自升迁后,因衙门公务繁忙,他顾不上家里,内宅的争斗便又开始了。
在闹出不少事后,徐大人严厉惩治了一批妾室和家奴,房里这才消停些。
不过,明面上的矛盾是消除了,但私底下的争斗却是免不了。
母亲深知这一点,担心她被有心人利用,便一直禁着她出门,直到去寒灵寺……
“外面都准备好了吗?”
姑母的声音传来,林曦月赶忙把眼睛闭上。
“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出发。”男人说完,停顿片刻,又道:“不过,你得知道,我可不会送她入贼窝。”
“那是自然,我已经想好法子了。”
“什么法子?”
男人的疑问,也是林曦月所不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