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陵可以想象那一个画面,不语!
“我杀了他,那一夜,我亲手杀了他。”说到杀人,夜千语竟然还笑了出来。
“那夜,我从那老员外家的狗洞爬出去,连夜逃跑。当时,我慌乱急了,哪里也不敢去,唯有躲进人迹罕至的山中。每日,只能靠吃洞内的枝叶活命。因为,我根本不敢出去。”
那些往事,一直徘徊在夜千语的脑海中,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会幻化成噩梦侵袭她,令她每每浑身冷汗惊醒,再夜不能寐!
“后来,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没想到,有一日,我在街上与一群和我差不多的小孩乞讨时,恰好看到了你,看到了夜螺天威风凛凛的坐在高头大马上,而你,笑容满面的坐在他怀中撇娇。一模一样的容颜,我当时呆了。而你们,就那样从我的面前走过,看也不看我一眼。”语气,微微一顿,“哦,不不,我记错了,你们看了我了。当时,你还取下头上的一根管子,递给了我。”
说到此处,夜千语的神色,忽然变得愤恨起来!
突然,从衣袖下取出一根陈旧的小簪子,用力的扔在地上,并且,还上前用力的踩了两脚。旋即,一把扣住了夜千陵的手腕,用力的往自己这边一拽,使得夜千陵不得不面对着自己。长长的指甲,几乎镶入夜千陵的肌肤,带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这一根玉誓,我一直留到现在。从那一日起,我便忍不住想要打探你的消息。后来,我知道了,原来,夜惯天还有一个失踪的女儿。而,就是那么凑巧的,农户家里乞讨。那农户,恰是退伍下来的伤残老兵。他家里没有一个孩子,很是喜欢我,就好心收留了我。一次,他向我说起往事,我就顺势追问了下去。原来,那一场战役,他也参与了,还是夜惯天的得力副将。当时,情况危急,两个襁褓中的孩子,夜螺天只能护得了一个杀出重围。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舍了我,只是在我的背上刻下了一个‘语’字!”
最后一句话,夜千语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夜千陵闻言,深深地闭了闭眼。其实,两个孩子,谁又幸运的过谁呢?夜千陵从小生活无忧,可最后,却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而面前的……“那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夜螺天?你说呀?”
夜千语双手用力的摇晃着夜千陵的肩膀,恨不得将夜千陵给摇晃碎了。继续道,“我听到一切,再看着我自己背上的那一个字,你知道么,我当时心中竟是欣喜的。我拔腿就跑了出去,就去驿站找你们。可是,你们却已经走了。我不甘心,我一路追一路追,我在后面拼命的喊你们,但是,你们就是没有回头。我在山坡上大哭,看着你们消失不见的队伍大哭。而,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风殷城“兵源城,的城主风殷城。他说,我的血是‘至阴之血’说什么百年难得一见。他强行将我带回了‘兵源城’并且,囚禁多年后,他还强行占有了我!”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夜千语只想忘记,只想再也不要想起来,可是,此时此刻,当面前的人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付夜惯天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要大声的喊出来,“夜螺天,他当日舍弃了我,他什么都没有给我,却带给了我这样的耻辱。如果可以,我真想自己身上的血全部流尽。””夜千陵开口,想要为那一个人说点什么。可最后,在面前之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一股浓重恨意之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一日,我终于杀了他。你知道我为策划那一日,究竟忍辱负重了多少年么?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解脱了,但没想到,他的命竟然那么硬。重新活过来的他,更加的阴翳更加的狠毒。而他后来对我所做的一切,原来,竟都是为了你!”
所有的一切,如何能让夜千语不恨!
“夜千陵,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那一半,却还要我来为你承受那些痛不欲生的折磨。夜千陵,你该死,夜螺天也该死,你们都该死!”扣着夜千陵手腕的手,夜千语真恨不得直接折断。绝美的脸上,因着那一股彻骨的恨意而徵徵的扭曲。”原来,竟是他!”原来,竟然是风攸!
夜千陵静静的听完夜千语所说的一切后,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风攸的手段,她亲自领教过,如何能不知道面前的人究竟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夜千语说了半天,没想到自己面前之人最后竟不咸不淡的吐出了这样几个字。一怔之下,忽然松开夜千陵的手,抬步走向前方,拾起了地上之前吹走的那一张纸条,打开,空白一片。猛然抬头,“你匡我!”
夜千陵没有说话。
夜千语忍不住笑了,手,用力的将手中的纸条撕个粉碎,挥扬在半空中,“夜千陵,你尽管匡我,没事。只是,不知道你想清楚接下来走的路了么?这里面的人,不单单是夜惯天中了毒,所有的人都中了毒。那毒,可是风殷城费尽心思,特意为你准备的。”
“带我去见他吧!”
夜千陵一阵沉默之后,幽幽说道。
十日后,午时,兵源城内!
风炎没想到会再见到夜千陵,抬步,就迎上前去。但却在这个时候,见马车内再下来一袭白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根本就像是一个模子内刻出来的一样。
于是,脚步,停了下刺
之前,虽然夜千语一直被囚禁在‘兵源城’内,但风炎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夜千语目不斜视的自风炎身前走过,未曾多看风炎一眼!
夜千陵后下马车,跟随在夜千语的身后。因为无法视物,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自己前方那一道脚步声上,虽留意到了身旁的那一道呼吸,却根本没有去在意!
风炎看着那两个头也不回踏入城主府内的人,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久久无法动荡!
城主府小桥流水环绕的后山山坡上,一片红艳胜火的罂粟花,在烈日之下争先绽放,美轮美奂,带着致命的诱惑力。一袭妖冶的红衣,端着悠然的姿态闲坐其中。宽大的红色衣摆,摇曳在地上,压倒一片罂粟。一把上好的古琴,摆置在面前矮矮案几之上。一双优美似弹钢琴的手,节骨修长,缓缓地拨动琴弦。清润的音律,如一条轻飘飘的白绫倾泻而出。
跟随着夜千语而来的夜千陵,远远的便听到了那一阵琴音,与闻到了空气中那一股浓重的罂粟花香味。脚步,微徵的一顿,继续往前走。
来到罂粟花丛外!
夜千语单膝而跪,恭敬的对着花丛中的那一个人禀告道,“城主,一切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妥!”
琴音,缓缓地停下来。两个字,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调传来,“过刺”
夜千语一怔,侧头望向夜千陵!
夜千陵知道,那一声命令,是针对自己的。抬步,直接踩着罂粟走了过去。
那一袭妖冶的红衣,听着罂粟花枝干折断的声音,缓缓的侧头望来。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陵陵,你这是在变着法子的抗议我么?”
音落,跪在花丛外的夜千语,立即一阵战粟!
而夜千陵,却是淡淡的笑了,一拂衣袖,在风攸的对面席地坐了下来。挑眉道,“怎么,舍不得?”
“只要是陵陵想要的,什么都舍得!”风攸望过去,手,忽然一把握住夜千陵的手腕,略徵一个使力往自己这边一带,便直接将对面的夜千陵给带起,身躯越过了隔在中间的古琴与案几,令她躺倒在了自己盘膝而坐的双腿之间。略带一丝冰凉的手,指腹抚摸上那一双毫无光泽的眼眸,淡淡一声叹息,“可惜了!”
夜千陵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令自己放松下来。
风攸缓缓地低垂下头,遮住那照射在夜千陵脸上的阳光。顿时,令夜千陵只觉一片阴暗铺面,周围的风都似乎倏然冷了一分,“陵陵,这次的代价,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是的,对风攸而言,一双眼睛,只是一个徵不足道的小小教训,“以后,莫要再做任何惹我‘生气’的事了,知道么?”
最后一个字,语音极柔,简直柔到人的骨子里,却也寒到了人的骨子里‘夜千陵’躺倒在风攸的怀中,淡淡的勾了勾唇,没有说话。没想到,兜兜转装这么多圈,她与他,竟还是纠缠在了一起。在知道夜千语是听命于面前之人的时候,夜千陵就知道,一切,都是面前之人设的计。‘兵源城’外的阵法,是他摆的口目的,就是困住自己,好让夜千语代替自己前往‘西夷城’
当时,慕容尘竟强行带着夜千语出了‘西夷城’可想而知夜千语在那一个月中,都做了些什么。
风攸,他是在利用夜千语对慕容函郁的伤害来设计慕容尘伤害她!因为,她当时似乎对那一个人很在意。风攸,他就是最善于利用人心。这一点,恐怕这世上,谁也比不上他!
所以,对付她,他用了夜千语这一颗棋子!
他料定了自己若证实了夜千语的身份,定会产生几种怀疑。也料定了那几种怀疑之中,自己会存在一份徵弱的侥幸。为了那一份侥幸,自己也定会带夜千语前去见夜螺天,让他们父女重逢。
夜千陵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是一场,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她输了!
只是,人生如棋,人是盘中子。风云变幻莫测,谁能断定,这一步输了,以后就不能翻身?更何况,不是还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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