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五官硬生生的扭曲在了一起。
然而下一刻她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从宫女手里取过热腾腾的汤蛊,递给了卫郃。
似乎因为汤蛊有些过于烫了,她拿不稳,汤蛊就要摔在那幅画上。
卫郃伸手抵住,然后取了过来。
“小心些。”他把汤蛊放在一边,淡淡道。
李锦鸾乖顺的说是。
然而她的心里快要嫉恨得发狂!
曾几何时,她是年少卫郃心里的白月光,那个时候卫郃的心里只有她,卫郃甚至对她许诺,等他做了皇帝,就立她为后。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变了。
自从她让卫郃接近太史淼后,这一切就都变了,都变了!
陛下啊,她心心念念的陛下啊!不过一月的时间,他就忘记了同她的约定,同她的美好过往。
她永远无法忘记,卫郃登基的那一天,她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会成为他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受着独宠后宫的荣华,结果等来的却是卫郃迎娶太史淼为后的消息!
她的陛下成亲了,她的陛下背弃了她们当初的承诺!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史淼!
她哀哀嘁嘁哭了一天,看着手里鲜红的入宫帖,恨不得将它撕碎在地上践踏!践踏!
然而她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陛下是爱我的,陛下还是爱我的。
她浑浑噩噩跟着父亲去参加卫郃的登基新婚礼,那一晚的月光该死的明亮,她伫立在茫茫人海中,看到她爱的人穿着一身鲜红的红袍,温润如玉,眉梢到处都是温柔和愉悦。
身体仿佛分裂成两个灵魂。
一个灵魂在身体里饱受煎熬,一个灵魂在虚空里恶毒的嘲讽着她。
看啊,是你让他接近太史淼的,你以为他会永远爱你,你以为你可以用他让太史淼输得一败涂地。
李锦鸾,你真是天真,愚蠢。
第34章
卫郃画的是大片大片的竹林,竹叶茂盛,竹身挺拔,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要将人的眼睛看花了去,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影隐没其中,似乎在提着裙角,别人看不出来,李锦鸾却是一眼便看得出。
那是太史淼。
她这一生恨到了骨子里的人。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道:“陛下不吃吗?”
“朕并不是很饿,你先回去吧。”卫郃把画慢慢卷了起来,随手递给身边的吴承,吴承躬身接过,退了下去。递了画,卫郃翻开面前摆放的奏折,摊开来看,漫不经心道:“毕竟你是后宫女子,像这种地方,平常少来些为好。”
明明还未到冬天,李锦鸾却觉得现在远比冬天更寒冷。
少来为好?少来为好……
那太史淼当初却又为何,可以肆无忌惮随时跑来这里?哪怕她只是一时兴起,说要去看这皇宫里最偏僻的宫殿里盛开出的野花,你也会放下正要议论的朝事,陪她去看?
李锦鸾的指尖泛着白,最后却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弯身柔声道:“是,臣妾知道了,这就回去。”
一旁的贴身宫女伸手扶她,她长长的八宝红玉攒护甲掐进了宫女的掌心里,宫女虽然吃痛,却半点也未叫出声,清秀的脸蛋上面无表情。
她慢慢扶着李锦鸾出了景正殿。
殿外日头上梢了有些时候,明晃晃的照在人的脸上,好在已是入了秋,并不热,空气里都漂浮着凉意。
一滴鲜红的血顺着宫女的指尖悠悠的滴落在地,宫女眼睫颤了颤,低垂着头,善解人意小声道:“娘娘别急,别的女人都没有资格进这里。”
她心里本以为皇贵妃会因为这句话开心些,谁知道皇贵妃抬起另外一只手,护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宫女太痛了,忍不住叫出了声。
“别的女人也有资格和本宫比?婵儿,本宫本以为你是个知情识趣的……”李锦鸾笑盈盈说着,那句知情识趣像是咬着带血的牛筋一般,带着丝丝的血气。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知错。
她磕得用力,额头都起了青,被李锦鸾扇过的脸上浮起了红肿,磕头的时候双手扒在地上,扶过李锦鸾的那一只手在地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印。
李锦鸾仍旧笑盈盈的,她从囊间取了一块做工精致绣花绝妙的手帕,慢慢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擦完后,手轻轻一松,帕子掉在了宫女的头上,“知错的话,婵儿,你今天就跪着回我的宫里吧。”
那张温婉可人的脸庞,凤眼似毒蛇一般,在宫女眼里这只毒蛇正嘶嘶吐着信子,随时要扑上来将那獠牙狠狠□□她的喉咙里。
她跪在地上,磕了最后一个响头,“奴婢知道了,娘娘。”
李锦鸾愉悦的勾起嫣红的唇角,转身离开。
……
十日后,蔺尚书派来接人的马车到了仆村。
架车的车夫停了车,翻身下了马,“孙嬷嬷,到了。”
一只满是褶皱似老树皮一样的手掀开了车帘,那手皱纹虽多,肤色暗黄,上面长着些许的黄斑,但肉质肥美,哦,肉肥不一定质美。
穿着质地良好宽松青衫也掩不住腹部凸起的孙嬷嬷下了车,一双看起来精明刻薄的双眼扫视了周围一圈,嫌弃的皱起了眉头,“天啊!这路是路吗?都要颠死人了都,果然是下贱胚子居住的地,鸡鼠猪狗住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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