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来得快些,才酉时,天就渐渐暗下来,周纾的马车也缓缓地停在了周家的门前。她听说祁有望来了,也不感到诧异,而是带着笑容地进了屋。
在堂上,她看见摆开来的圆桌,桌上放着一个炉子,炉上是一口大锅,而炉子底下则烧着炭火,左右摆满了各种菜与肉。
锅中是一锅沸腾的白色浓汤,一股肉香扑鼻而来,同时也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小娘子,快过来吃东西!”祁有望眼睛亮闪闪的。
周纾解下鹤氅给朱珠放好,又看着端坐在桌旁,目光却一直在锅上的爹娘,道:“这是……”
“我带了猪骨头来熬汤,然后待会儿涮肉吃,蘸我调制的调料,试试味道如何!”祁有望连忙拉着周纾坐下。
周员外与陈氏看见二人的手碰到了一块儿,陈氏刚要开口,周员外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便没开口提“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来。
她默默地跟自己说,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这两人也快成亲了,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待周纾与祁有望坐下后,陈自在也从外面回来了,周员外便喊他一起坐下来吃。
陈自在也没过问祁有望为何在这里,众人安静地吃着,热乎乎的菜下肚后,整个身子都暖和了起来,于是这气氛便越发得好,陈自在便问周纾:“今日过来洽谈的茶商,我听闻他们黄家在抚州也有茶园,何以要过来信州买茶?”
周纾道:“黄家虽然有茶园,但是他们也想用新茶吸引更多的人买茶,所以每一年黄家都会到建安去买茶,今年夏天路过信州,从旁的渠道了解到古良茶,便对此产生了兴趣。可惜当时来的是黄家的小郎君,他无法做主,便回去与黄家当家商议,最近过来便打算找周家定来年的新茶。”
“那表妹答应了吗?”
周纾看着他,也不正面回答:“我们谈得很好。”
陈自在知道自己不该往下问,只好说起了旁的事情:“听闻黄家本该早些年便将茶叶的营生做大的,只是因为十几二十年前曾经因一些事情受到牵连,故而花了好些年才恢复元气。”
周员外看着他,似乎有些好奇,而周纾未曾言语,倒是陈氏连忙发问:“那黄家犯的什么事?如今可会牵连周家?”
祁有望本不爱听这些八卦,奈何这跟周家有关,她不得不竖起耳朵。
陈自在压低了声音,道:“听闻是官家潜龙时的事情了,那会儿官家与七皇子争夺皇位,那黄家二房娶了抚州一司法参军之女,可那司法参军又是跟七皇子党的官员的,所以官家登基后七皇子遭到清算时,那司法参军便被夺官了,黄家大房也受到二房的牵连,在抚州的日子十分不好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