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渐之在与西席长老对话,商讨重建清元宗的事宜。
那一瞬间,颜颂刻意不去想,而尘封在角落肆意落灰的记忆骤然就鲜明起来,他回来之后几乎是刻意不去思考沈渐之怎么样了,清元宗怎么样了,但此刻听到故人的声音,他到底还是无法按捺住心中的冲动。眼中泄露出那么一点的不舍与想念。
程谋贪婪地注视着他的神情,看到颜颂眼中的怀念之时,那抹嫉妒野草一样疯狂地长了起来。
凭什么,他在颜颂心里连个角落大小的位置都没有,两人互表身份,重逢时刻却冷面相向。程谋面色阴鹜,瞳中却是显露出几抹嫉恨。
须臾,程谋似乎想通了什么,他抬手一挥,光幕又变成了舒慈的背影,他抱剑而坐,眺望远方,肩头与发顶都落了白雪,他岿然不动如山,似要成为这荒山的一部分。
颜颂看着舒慈寂寥苍茫的背影,心中酸痛。
蠢货。
他最后终于忍受不了,将目光转向程谋,眼中的光似要化为实质的利箭,将程谋整个穿透。
程谋压下心中泛起的血气,抬手解了颜颂的哑穴,低声问道:“你是否有疑问?”
他已经准备好说辞,只要颜颂问这个光幕上的场景是何时何地,他都会一一告知,若是颜颂提出想见他们三个的要求,那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带他去见,若是颜颂问他那些人是否安好,那他便会说自己安排的人暗中将他们保护得很好。
可是谁知,颜颂开口第一句便是中气十足的:“你若对他们下手,我绝不姑息。”
此话一出,程谋眼中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嗜血成性的魔域帝尊,却凭空生出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来。
他抱着献宝的心态,可一捧火热的炭却霎时被那一盆冷水浇得凉透。
“早在十年前我就踏平了修真界,难道我还会在意这区区三人的性命?”
颜颂不知程谋是何用意,只能满目警惕:“程谋,你若是动了他们,我就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程谋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动弹不得,仍双眸满是厉光,犹如被拔去利爪,磨平尖牙,被关在笼子里失去所有锋芒的野猫,还呲牙咧嘴着,将自己凶恶的一面展露出来,面对着强大到未知的敌人,不知退避。
程谋看着颜颂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更是升腾起几分扭曲的爱意,他愈发想将野猫锁在笼子里,让他哪也去不得。
程谋轻轻替颜颂顺着光滑的黑发,一圈一圈绕在自己指间,低声道:“谨辞,你自身难保,如何替他人求情?”
他声音冷淡,带着上位者不容质疑的命令口气,眼角低垂,眼中所有的水光冻成了坚冰,寒潭凄切。
颜颂道:“一个是你的恩师,一个是你的长兄,你就不怕背负全中司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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