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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奸臣的近身侍婢

人间生逢乱世，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礼法在这食不果腹的荒年彻底崩坏，当今皇帝年幼，全凭国师独揽大权。

民间常有风言风语，指责老皇帝昏聩无道，贪恋女色，日日纵情不理朝政。

而那国师趁机独揽大权，大肆铲除异己，府上更是门客三千，权力滔天。

老皇帝纵情而死，国师却扶了两岁幼儿继位，为这个两岁的幼帝清理了一大批兄弟。

民间常有饥荒，饿死人是常有的事，秦棠从家乡一路逃难到了邺京，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爹娘临终前拼尽全力把她送出去，那些官兵到处欺男霸女，秦棠没来得及守孝就要这样奔波，她已经饿得两腿发软。

更倒霉的是遇上官兵搜人，秦棠怕被他们盯上，直接躲进废弃的柜子里，她不敢出声，隐约听见外面有男人的的对话，秦棠只能等人走了再出来。

柜子腐朽得严重，一角的木屑掉落，言戦注意到柜子的怪异，护卫本想拉住他，言阕微挑着俊眉慢慢靠近，他还随身带着短刃。

国师留步。

护卫走到跟前发话，当今国师在此。

谁敢不要命地行刺。

言阕见着柜子没动静也觉得奇怪，等他打开柜门，已经饿得昏迷的秦棠就势倒过来，言阕及时扶住她。

原以为是藏匿在里面的刺客，竟是个昏倒的姑娘。

言阕叫她也叫不醒，秦棠饿得脸色虚白，眼睛也睁不开了，哪有力气再回应。

这家客栈已经被搜罗干净，几日前行刺言阕的杀手依旧藏匿在京城，言阕用外衣遮住了秦棠的脸，就这么把人带进自己府里。

最近朝堂几个老东西又想法子害他了，言阕对这个昏迷的女子有疑心，但也没打算放她走。

秦棠就这么偶然地成了国师府上的小婢女，每日打扫庭院，修剪花草，每几日就能看见院中的花被整理成不同的花样。

国师府有门客和幕僚，秦棠干活的时候都能看见他们，在府上的日子好不逍遥，主子供着他们吃穿用度，好酒好菜美人伺候。

不过，这些口腹之欢并不是秦棠追求的。

她看上那些幕僚手中的书简，以前她的家里还算殷实，爹娘请了先生教她读书认字，也算有些本领。

秦棠来到府上后，自然听说了很多关于言阕的传闻，也有在外面听到的，传闻言阕是个奸臣，脾气暴戾，杀人如麻，为了权欲不择手段。

还有传言说，幼帝的生母郑贵妃就是言阕弄死的，还有先帝，朝堂很多大臣都死在他手里。

这些传言无论虚实，起初，秦棠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在府上保住小命。

秦棠慢慢在府上安定，言阕每日走过院子，她也老老实实地行礼，每次他都会回应一句，相安无事，秦棠在这里认识了朋友，露珠。

一个在前院修剪花草，一个是女厨子，两个姑娘在一起住，秦棠的性子温润慢热，露珠性子热络，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露珠总归偷偷留给好友，时间一长，情谊更深，两人便拜了金兰。

那些门客每日会在凉亭诵读，秦棠只能趁没人注意偷瞄一眼，她实在想知道他们看的什么书。

秦棠做洒扫婢女有四个月余，她这一茬，言阕还是记得。

于是，几日后，秦棠便被传唤到言阕身前。

来府上这么久，秦棠已经学会处变不惊，言阕翻看着她的名簿，也用余光观察着秦棠，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十二岁了？

秦棠乖巧地叩头：回国师大人，奴婢如大人所言，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奴婢知无不言。

这么乖巧

言阕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姑娘会这么主动地交代，仿如是怕自己怀疑，偏要自证清白，而且，她满眼的诚挚，倒像是希望他问似的。

言阕对她的主动坦白有了好感，别人藏掖还来不及，好自觉。

你来邺京是做什么的？

秦棠垂着眼睑，被勾起了伤心事，表面却是一副无悲无喜。

回国师大人，奴婢来邺京是要来讨一个活路，承蒙国师大人不弃，奴婢才捡回一条命。

秦棠回得不卑不亢，那次她饿晕被捡回来的事记得这么清楚，是个记人好处的姑娘，言阕的语气温柔许多，只要是忠心为他做事，自然不会苛待。

院子里飘着花香，清淡舒适宜人，言阕轻摇折扇，更是风姿绰约。

他原本生得身姿挺拔，眉眼带笑舒展，现在慵懒地靠在鸾椅放松下来，很有亲和力。

这些花草一直是你在照顾吧。

秦棠不急不缓道：奴婢想让国师大人每日都能心情好。

嗯言阕甚是满意这个回答，他让秦棠抬头，之前没怎么看清楚，今日一见，倒是认为秦棠和一开始不太一样了。

如此胆量和用心也很难得，言阕不曾有过女人，面对这样处处为他着想的小姑娘，并不是没有触

动。

以往见惯了尔虞我诈，不乏虚与委蛇的人，这样的人多了，忠直反而愈加可贵。

言阕笑着收起折扇，起身坐正地问道：会煮茶吗？

秦棠回话：会一些，奴婢曾经煮过。

自今日一见，秦棠就被言阕弄到身边伺候了，主要还是因为在言阕身边做事月俸更多。

对于煮茶，她还是求着伺候过言阕的老人多问了问，了解这个主子的口味，在煮茶的时候加点新花样。

待言阕下朝回府，有时会带着一身怒气，秦棠看他的脸色，找准时机就递来，一口凉茶下肚，火气灭了大半。

言阕冷静下来后就进了书房，几个幕僚为他谋划，这种事毕竟是密谋，连秦棠也不得靠近。

翌日卯时进宫上朝，他又遇刺了，刺客直接自尽，言阕虽然没受伤，但是好心情都被毁了。

满朝文武大气不敢出。言阕坐在幼帝旁边的鸾椅俯视下面的人，老头们知道言阕的手段，年纪轻轻心狠手辣，朝中不乏恭维讨好的，言阕更是知道该卖谁的人情。

皇上，今日可有大事告知？

幼帝仰头懵懂地看着言阕，抓起手里的木偶对着他笑，目光呆滞反应不怎么灵光，郑贵妃生了个痴傻儿子，非要先帝立自己的儿子做太子，从而惹出国本乱象，最后，先帝没来得及立诏书，言阕便如了她的愿。

沉重叹息声从下面传来，言阕冷眼一扫，他们就不敢多话了，言阕抱着幼帝逗弄，现在小皇帝只能依靠他。

秦棠在言阕身边服侍了三个多月，她也摸清了言阕什么性子，在她面前倒没什么古怪，对府里的下人很少打骂。

言阕善于收买人心，但唯独那些门客不一样，他们不是婢女仆从，和拼死拼活卖命的奴婢不同。

大多数门客心高气傲，秦棠看见他们在背后羞辱府里的老仆从，有的手脚不干净调戏婢女，秦棠不知道言阕的态度，会不会为了维护她们这些奴婢而惩罚那几个门客，秦棠故意带着言阕撞个正着。

她注意言阕的一举一动，只是呵斥一顿，之后的几日，秦棠发现那几个跋扈的门客没什么声响，她觉得奇怪。

秦棠趴在方枕上怎么想也没想明白，眉毛都搅在了一起拧成绳，露珠按着她的眉心揉揉。

露珠，你在府上比我待得久，你感觉国师大人他秦棠说了一半就放弃问下去。

你想知道国师大人什么啊？露珠有些兴奋，好姐妹居然找她打听男人，还是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未成亲，没有妾室，这些府里的人都知道，棠棠，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秦棠一时语塞，露珠为什么这么兴奋，好像很想从她这听到什么。

哦，哦知道了。

露珠戏谑地打量，看得秦棠有点发毛了。

我们棠棠生得这么标志，以后哪个男人不心动啊。

秦棠被夸得脸颊一红，我不在意这些。

那你都想些什么。

提到这，秦棠一脸地向往，若是我也能像那些幕僚一样，出谋划策。

虽然听起来很难，言阕的幕僚和门客都是男人，还不知道会不愿意收女人做幕僚呢。

露珠听了后半点也没有奚落的意思。

她抱住秦棠安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支持你。

露珠

隔日，秦棠借着由头向言阕提起了这事，言阕给了答复，门客被他赶走了。

秦棠不知道，做了言阕的门客可不是来蹭吃蹭喝拿完就走的，进了门都要为他办事，有些比较隐秘，进了这个门就没有可能再投入别的门下，没用的不会留着他们混吃等死。

那日，言阕没有发火，事后给了被欺负的几个婢女安抚。

言阕说把他们赶出府，也是不想让秦棠有负担。

日子久了，言阕对秦棠也更亲近了些。

秦棠成为贴身婢女之后，伺候主子进食宽衣的事都由她来做，一回生，二回熟，除了第一次做这些的慌乱，言阕也理解她的窘迫。

她的住处也从原来合住搬进了言阕的偏房，夜里一有什么动静，她就得竖起耳朵。

每日夜里，她就要比言阕晚睡半个时辰，待主子睡下，她再安歇，这便是规矩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秦棠在府上也算有了资历，趁着言阕高兴的时候，她提出借书简来看，之前没听她提起过识字，言阕应了这事，对秦棠还是另眼相看。

平常的婢女大多想多讨要些赏钱攒嫁妆，或是入了哪个家族的门做侍妾，毕竟乱世中能好好活着已是不易，谁还管男人是真心还是贪色，只要有口吃的，也好过饿死在外面，让那些蛮子煮了饱腹一顿。

言阕拿出自己的珍藏书简，这里集聚各国名士的遗作，在他们被蛮夷亡国之前，言阕派人把书简带来邺京，不然也要被那些粗野蛮夷烧毁。

每日夜里歇息，秦棠就会凑在窗棂前，借着月色看这些书简，她用不起灯油，只能靠这些勉强看清一部分。

有些书简读得生涩难懂，秦棠选了一些浅显易懂的来看，不过，也不是每个夜晚都有明亮的月光。

白日，秦棠尽着婢女的本分，只有夜里才有属于自己的那点自由时间。

今夜月光有些黯淡，秦棠踮着脚跟找着最亮的一隅，她看得太投入，都没注意到言阕已经来了。

朦胧的烛灯光影拢在言阕面容，更添了一些温和。

看书就得在光亮的地方看，你那样会把眼睛看坏。

秦棠一步步走近，伸手触摸着光，能温饱就已经很好，夜里用灯油读书，这对她有些奢侈。

国师大人，这

秦棠犹豫地不敢过去，又见言阕誊出案几，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