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珺问:是太上皇回来了吗?
白茯点点头。
云珺一下子跳了起来,狂奔出去。
一路上,他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如此急促如此粗重。
随后,他在前庭看到被下人拥簇的钟傅璟。
钟傅璟看来风尘仆仆,头发都打了结,脸更是看起来黑了不少,衣服也脏污不已,早已没了往常的雍容华贵,想来这十来个月行军打仗,让他劳累不堪。
云珺一来,下人们懂事地退开,只留下他们二人。
云珺走到钟傅璟的面前,拱手道:云珺恭迎太上皇平安归来
才刚开口,他竟有些哽咽起来,说话都微微颤抖。
云珺笑了一下,刚抬头,就被钟傅璟拥入怀中。
唔云珺道,话都没说完。
那些客套话不必多说。钟傅璟道,见我回来了,开心吗?
云珺笑了,当然开心!
那你都不主动抱上来。钟傅璟抱得更紧,是嫌我身上脏吗?
云珺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也紧紧抱住他,说:不嫌,你身上是藜朝的泥土,这是胜利的气息。
钟傅璟哈哈大笑,抬头一瞥,忽然看到云珺所用的发带,变得破破烂烂,好像被损坏过。
钟傅璟心里一紧,难道云珺遇到过什么事?
这发带?怎么了?钟傅璟抬手摸了摸。
别、别动!云珺往后一躲,别给我弄坏了,我好不容易
钟傅璟追问:好不容易?
云珺红了红脸,眼神闪烁,我、这是
他解释说,他拆了发带,再跟着绣娘学习重新缝好,边角看起来有点凌乱,不能下重手。
拆了作何?钟傅璟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渐浓。
云珺的耳朵根都红了起来,他凑到钟傅璟的耳边,悄声说:发带里,还缝进了我的头发呀
钟傅璟一愣,低头吻了上来。
他说自己离开云珺太久,这次绝对不会再和他分开。
大战告捷,朝廷重赏三军。从援军中,皇上得知,援军竟是太上皇指挥,震惊不已,又得知他已经回到封地,就连犒赏都没要,赶紧下旨追加封赏,派人给太上皇送来。
然而打了胜仗,朝廷中却传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说太上皇拥兵自重,唯恐有一日要造反。也有人说太上皇指挥如神,却无视皇上的命令,偷偷去战场,还不与大军班师回朝私自回封地,显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更有人怀疑太上皇的意图,上书当今圣上,要小心提防,哪怕他不谋皇位,唯恐他的后代也有这企图。
当今圣上,太上皇的侄子,钟柏穹听到这些流言,看到这些奏折,简直好气又好笑。
钟柏穹心说,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太上皇若真是拥兵自重,或是窥觊皇位,那他还着急忙慌禅位干嘛!自己当年还想让他多做几年皇帝,让自己多学一些天子之道,可他根本就不答应!他皇叔,就是不要当这个皇帝,要跟着那瑾仙人逍遥快活!
钟柏穹根本不理会这些流言蜚语,更是将上书奏折的人都降了官职,罚了俸禄。
如今钟柏穹才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当年他皇叔为如此蛮横凶残,若是他整天也听得这些流言,脾气也要变得坏了起来。
没想到钟柏穹狠狠罚过那些官员,但流言依旧不断。
尤其是来年封地大丰收,不仅按时送上公粮,还有富足的可卖给粮商。
这消息传到京城,那些怀疑太上皇有疑心的人,又有抬头,都说太上皇有粮有兵,迟早造反,让皇上不得不防。
已经坐稳江山快十年的钟柏穹觉得,有这些想法的人,都有病!
然而钟柏穹没想到,一直跟随他左右,早已成为其内阁大臣的云俢筠,竟然也开始动摇。
钟柏穹知道他是云珺的远亲,后来还将其科考时的文章又翻出来审阅一番,发现此人思想的开放先进,觉得他是优秀人才,私底下常常找云俢筠聊天,还商量国事。
只是钟柏穹没想到,如今连云俢筠也受影响,开始怀疑太上皇,他不得不采取点措施。
钟柏穹如今却不能学他皇叔当年那样,粗暴地禁止所有人谈论这件事,甚至将人抓入大牢受审惩罚。
他知道,那些朝臣都是因为忠臣,才会如此忧心于他。
于是钟柏穹决定在祭祖狩猎前,先绕弯去一次太上皇的封地,与许久未见的皇叔一聚。
云俢筠听得此事,心想,这哪儿是绕弯啊!这分明是特地过去呀!
可所有朝臣都觉得,皇上该是去见一次太上皇,而且一定是去警告他,让他安分些。
钟柏穹心里翻白眼,他去警告太上皇?怕不是要被他皇叔打。
他这次前去,只带上云俢筠一人。
云俢筠此人,心纨质,不同流俗,在朝廷中一向有口皆碑。所以他能连连高升,年纪轻轻就成为皇帝的内阁大臣,而且朝廷上下无一反对之声,足以见得他在朝臣中的威望。
如今他就是要让云俢筠知道,为何太上皇没有篡位疑心。而大家一定会相信云俢筠的话,那么从此整个朝廷,也都不会再怀疑太上皇。
而皇上来封地的事很快传来,钟傅璟想好久没见侄子,更是得好好准备一番。
没多久,皇上的队伍浩浩汤汤而来,在陵州郊外与太上皇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