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任何异样,会笑会闹,甚至要比从前更粘他一些。
萧嘉树发现她的不对劲,是半个月后,他出差了四天回来。
家里冰箱中储藏的食物已经彻底吃完,他在她桌上看到了外卖收据。
他才惊觉,徐宜舟竟一步都没迈出过家门。
从前,徐宜舟在家基本不叫外卖。她对饮食有些要求,喜欢吃新鲜并且现煮的东西,宁愿自己累一点,也会隔一两天去趟超市采买新鲜肉类果蔬,纵然她一个人生活,也从不愿在这些方面委屈自己。
但现在……
“舟舟,晚上出去散步吧,我们好久没一起散步了。”
吃了饭,萧嘉树削了苹果递给她,一边试探着问道。
他话才落,便明显察觉到徐宜舟身体一僵。
她正挽着他的手臂半倚着他啃苹果,闻言迟滞了几秒后才开口:“不去了,我想看电视。”
萧嘉树深深打量着她,她比以往要更白一些,脸颊上没有血色,虽然没有颓靡的神态,但眉宇间有些奇怪的亢奋。
他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戳破。
“你很久没出门了,出去走走吧,路口那里开了家新的蛋糕店,带你去尝尝鲜?”萧嘉树怂恿她。
徐宜舟放开了挽着他的手,背过身,把苹果咬得很响。
“不想尝,最近不喜欢吃蛋糕。”她的话和着咬苹果的脆响,有些不清晰。
“舟舟……”萧嘉树蹙了眉头。
“我不想出去!”徐宜舟忽然拔高了语调。
那是极不耐烦且带着厌恶的语气,让她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萧嘉树隐约的猜测,终成了事实。
徐宜舟的创伤后遗症不止没好转,甚至有了加重的迹象。
“舟舟,我陪你再去……见见林医生吧。”萧嘉树揉了揉眉心,开始憎恨起自己来。
如果不是因他,徐宜舟根本无需受这些罪。
徐宜舟却霍然转过身,脸上的温柔和笑通通不见,只有冰棱一样的冷锐。
“我说了,我不想出去,萧嘉树你听不懂吗?”
她转身时的动作很大,手从茶几上甩过,撞翻了上面放着的玻璃杯。
刺耳的声音响起,玻璃杯砸到地上四分五裂,水溅得到处都是。
“小心。”萧嘉树低呼一声,立刻伸手想将她拉开,因为徐宜舟光着脚踩在地上,那些玻璃碎片很有可能溅到她脚背上。
徐宜舟陡然间被这声响吓到,脸上惊慌一闪而过,眼里惶恐弥漫,怒气顿时化成惊惧,她后退了两步,没让萧嘉树碰到自己。
那些挥之不去的恐惧,像悬在她头上的利剑,正一点点地落下。
萧嘉树看得心如刀割。
她的眼神让他觉得,她不仅仅把这个世界摒弃在外,就连他,似乎也正在被她一点点地推开。
而她自己,则留在了地狱般的噩梦里。
“她说她找不到能爱的人,所以宁愿居无定所地过一生……”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异样的宁静。
徐宜舟的恐惧被打散后强行压抑了下去,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接手机。
电话是苏黎歌打来的。
“舟舟,能来医院一趟吗。”苏黎歌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不同寻常的冷静。
徐宜舟皱了眉。
匆匆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她的脸色彻底沉去。
萧嘉树已经收拾好地上的碎片,见她接完电话后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便上前圈住了她问道:“怎么了?”
“送我去医院吧。”她平静开口。
平静得就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假想。
苏黎歌在电话里说她怀孕了,先兆流产。
萧嘉树开着车载着徐宜舟去了第三医院。徐宜舟穿件宽松厚实的带帽长卫衣。下车前她把帽子戴好,又将围巾把自己的半张脸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远远看去像穿了件灰暗的斗篷。
她跳下车的时候,眼里的戒备和惊警浮现,即使是萧嘉树将她揽进怀里,她也还是显得紧张。
他的怀抱,无法给她足够的安全。
她眼神不敢四望,径直走向医院,脚步匆促。
在医院妇科的病房里,徐宜舟见到了一脸冷漠的苏黎歌。
苏黎歌半靠在病床上,临床是两个肚子挺得老大的孕妇,正由家人和丈夫陪着,唯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坐着。
她手里握着两张纸,一张是支票,另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