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觉动身去甘肃前,特意路过了一趟琴房。
大概在五六年前,江自洺从县电视台调到了市广播局。
他依旧开设钢琴教学班,在市中心某商业楼盘了间位置不错的屋子。
沉觉发现宋阮和这间琴房的渊源,还是因为那次他被大伯小儿子的女儿粒多缠着送她去学钢琴。
在那间琴房的里间,他竟然看到宋阮登台演出的一张照片。
他疯了一样夺走相框冲出去,打断正在教学的江自洺,话都说不完整,眼睛通红,吓得他只有四岁的小侄女当场哭出来。
其实那根本不是宋阮的近照,相片一看就有些年头。
只是一晃眼,他仿佛穿越时光隧道,以为老天终于肯把幸运降临到他头上。
让他看到如此闪闪发光、明亮鲜活的宋阮。
江自洺警惕打量眼前颤抖不停,对自己面露凶光又隐约流露恳切希冀的少年,非常从容地解释。
“她曾经是我的学生,这是她十二岁那年在市总工会登台演出的照片。”
江自洺明显感觉到死死抓着他小臂的手一怔。
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嘴角扬起自嘲的笑。
十二岁,他还不认识她,她也还没有勾引老师而成为炮轰对象。
原来,她坐在琴架前,聚光灯下,也会这么自信飞扬,光彩照人。
之后的每一年,他都会来一趟琴房。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这次离开,骑行结束后,他要转身投入毕业、入职等各项繁琐事宜。
C市已经有几家顶级公司向他发出盛情邀约。
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返回辜宁。
侄女粒多依旧在和江自洺学琴。
她没有丝毫天赋,全靠喜欢,家里条件又允许,才让她得以坚持这么多年。
他坐在隔间,听了一遍又一遍卡壳的巴赫平均律。
但也不觉得不耐烦,反而觉得内心平静。
“小叔,走了。”
小丫头探头探脑,见他闭眼,还以为这人就这么不要脸的在这么高雅的地方睡着了。
“嗯。”
他其实根本不是来接她的,只是凑巧碰到她在上课。
离开时,下一个课时的学生已经抵达,沉觉就算想和江自洺说话也没有时间,只和他点头示意便带着粒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