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兆川眉心一跳,呼吸间全是无可奈何。澄然已经伸出了手,又说:“我困了。”
已经快两点了,静默了一阵,蒋兆川还是弯下腰,把澄然抱了起来。
蒋兆川一个成年男人,在自己的房间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他只穿了一条灰色的家居长裤,袒露的上身肌肉贲张,胸肌紧凸,臂膀胸腹间线条扬利,身材欣长健美。澄然拥在他肩上,指间触到他微凉的皮肤,胸膛里就是一阵狂跳。
又能如愿以偿的躺到他身边,澄然的手脚刚缠上,蒋兆川就轻轻拨开,“别黏人。”
澄然果然安静的躺了片刻,可不到半个小时,又板着蒋兆川的肩膀去枕,手一伸脚一横,不遗余力的往他身上架。蒋兆川折腾了半天,最后只能放弃。不知怎么,他想起在五六年前,还在筒子楼,他被来寻仇的毒贩砍伤进了医院。那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澄然,他也是这样每天晚上都紧紧的贴着他缠着他,抱着他的手臂就不肯松手……那一年他们什么都没有,这样辛苦的日子,澄然却陪着他熬过来了。
蒋兆川侧过身,放宽身体把澄然揽到臂间。他还想到他们搬到筒子楼的第一晚,澄然奋力的爬着那比他人还高的大床。他忍俊不禁,突然觉得,还是算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健全的家庭,小孩无忧无虑的日子就这么几年,他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吧。
他伸手捏捏澄然的脸,心里瞬然松快不少。
接下来几天,澄然每每往蒋兆川房里钻,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不赶自己了。澄然才不会去问为什么,更心安理得的霸占了蒋兆川一半的床。
最近几天小区里已经开始四处放鞭炮了,热热闹闹的的预示着新年的到来。蒋兆川今年没带澄然回乡下,只在年三十晚上带澄然出去吃了一顿饭。饭桌上还有他的合伙人一家。蒋兆川已经初步具有了一个商人的精气面貌,嘴上说是随便的一顿饭,但依然穿的西装革履,领带庄重,皮鞋锃亮,头发往后梳的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开始会和人玩弄玩笑,初有八面玲珑的风范。
澄然这几年来从来都只见下班后的蒋兆川,这会忽然看到了他爸重新坐在酒桌上,才又忆起上辈子他最熟悉的蒋兆川的生意人风貌。他略带同情的看着对面桌上的合伙人,要是不变的话,蒋兆川赚够金之后就会踢掉他,然后迅速换路子,紧跟他偶像李嘉诚的脚步去办了塑胶厂,之后接触电子一类,最后顶下了贸易公司,一路就是稳准狠的赚钱。他的赚钱方式更崇尚单打独斗,钱只有攥在他自己手上才会放心。真是精的跟鬼一样,不然也不能那么狠心敛财。
不过想起来,那么多年中,蒋兆川只有对他才会大方,在物质上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当年他走的时候似乎还说过,他永远都是他的儿子,以后钱会全部都留给他……
澄然开始肉酸的喝饮料,气呼呼的盯着蒋兆川。心想难道你还想留给别人,可你这算是拿钱买自由吗?
他越盯越厉害,最后连饭都忘了吃。蒋兆川终于不能不留意,“总看着爸爸干什么?”
澄然扭过头去,光饮料就喝了个滚饱。
最后几个大人在酒桌上就着各自小孩的成绩作风唠了一番,才终于酒足饭饱的付钱走人。蒋兆川的酒量已经练出来了,他满身酒气,脸颊泛红,但路还是走的稳稳当当,他把澄然牵在手里,迎着满街的烟火炮竹往前走,“爸想买辆车,现在不用太好,可以先买二手的……银行贷款也拿到了,爸看好出口贸易,先从食品做,今年一定会改善很多……”他高兴起来,握着澄然的肩,“宝宝,爸很快能让你过的更好。”
澄然摩挲着蒋兆川的手腕,思道:“爸你马上是不是又要去找客户了,买车之前要不要买块手表?”
蒋兆川晃了晃手腕,听澄然一说才注意起来,他这块石英表还是初次去拉客户的时候咬牙花了五千多买的,当时撑过了一时的场面。现在生意大了,接触的人也不同,再看手表,的确是太过普通了。
他笑道:“是该换了,到时候给你也买一块。”
澄然心中一跳,忽地想起初三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女孩对他表白,给他写了一封长长的粉红色的信,信里面还放着一只手表。他当时满头雾水,以为那个女孩是在骂他。后来在她满脸通红的支支吾吾中解释,才知道原来女生送男生手表的意思是说分分钟钟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