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枯瘦的布满了暴突青筋的手臂摸到枕头下的一张照片,直到把照片按到胸口,仿佛才恢复了力气。
尽管已经写进遗嘱里被再三确认过,他还是担心。活着的时候担心,现在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就更害怕起来,“要记得……把我……葬在……”
蒋兆川的心肺已经成了个大漏箱,他情绪一激烈,呼吸间就疼的教他眦目,律师连忙接口道:“是蒋先生您儿子身边。”
房间里的呼吸声终于平稳了,律师看了看门口,斟酌着才道:“他们也来了,一直想要见见您。”
已经近二十三年了,人之将死,何况双方都已经这么老了。蒋兆川犹豫了下,并没有如以往那样坚持,点头说了声好。
律师把文件握在手里,打开门说了句话,才把门外那对已经等了一天的母子请了进来。
“他肯见我了?”
随着这把声音,女人犹豫着走了进来。
沈展颜也已经五十岁了,这些年的生活早把她仅有的美丽优雅给磨砺的一分不剩。尽管如此,她今天还是换了一条中高档的紫色连衣裙,脚下一双黑色的低跟皮鞋,脸上浮着一层淡粉。在走进门之前,也把她那份等待已久的忐忑给藏的密密实实。
她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跟以前一样,慢慢的走到蒋兆川的床前,伸手从后面拉出她躲躲闪闪的儿子,“老蒋,我带儿子看你来了。”
蒋兆川伸手拉了一下呼吸面罩,沉声道:“严律师。”
严律师从门边走过来,打开那份还新鲜热乎的文件,不带感情的声音一字不漏的把遗嘱上的要求再次重复了一遍。
沈展颜倏地握紧了双手,严阵以待的听到最后,她脸色狠狠一变,霎时连最后一抹血色也褪的干干净净。脂粉浮在脸上,越发的显得她面目形销,苍白无力。
严律师读完了,才收拾好文件走了出去,关上门,把空间留给这三人。
一片死寂中,沈展颜控制不住的冷笑,“念念也是你的儿子,你竟然什么都不留给他!”
蒋兆川始终握着胸口的照片,才能为自己争取一点说话的力量,“他是怎么来的,你自己最清楚。”
“但他也是你的儿子。”沈展颜嘶哑了声音,“他马上大学毕业了你知道吗,他马上就要工作了,他想创业。你不帮他,你连一点创业的资金都不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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