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澄然还想着给外婆挽回点好感,又接着说:“外婆刚才告诉我了,我最亲的人就是爸爸,所以我一定要听他的话,要懂事……”
澄然真是头一次跟他亲近,蒋兆川笑着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他到现在才知道,这孩子这么会说话。虽然这话大抵是半真半假,可说的对,从此他身边就只有一个澄然了。
那几个文艺兵本来也是澄然他妈的旧识,看澄然一脸的机灵样,说话时的两丸瞳仁简直黑的发亮,心底也是喜欢。澄然嘴甜的紧,一路“哥哥,姐姐”的叫过去,引了不少笑意,车子还没驶到一半,临时的压岁钱都收了三笔。
蒋兆川却总共没说几句,从这里到车站,近两小时候的车程,大概是父子俩到现在为止相处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了。何况还有其他人在,蒋兆川问过他几句就无话可说。而且想到以后的日子,蒋兆川尚且叹气,也是一道难题。
等到了火车站,蒋兆川就正式和那几个文艺兵分手了。刚才摸过澄然头的女人眼眶红红的竟还有点舍不得,站在候车厅里不住的说:“你就算不想留在这,也不用走那么远。火车都要十几个小时呢,以后我们想再聚聚都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蒋兆川倒没她那么留恋,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我也当真不想再留在这了,在部队呆了那么久,还没见过外面的风光,出去闯闯也好。”说着,他又用空出的那只手抓着澄然的后领不让他乱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还有个儿子要养,总不能一辈子吃老本。”
那女人还是挺舍不得的样子,明明看到蒋兆川把火车票都握在手里了,还是努力的又劝了他几句。
他们在说话,澄然那眼睛瞪的,脑里的警笛滴呜呜的响。他外婆说的是有道理的,这是普通战友吗!
虽说澄然刚醒那几天心里还是又恨又变扭,可大梦一场,重始才为真。而且这一次不同,蒋兆川可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他不抓紧了,那就得让别人赶上了。
五岁的这一年已经是个转折,原先,他本来应该躺在病床上,等着要上幼儿园的时候才被他爸接走。但现在,他就提前走到了蒋兆川身边。
他马上急不可耐的去扯蒋兆川的手臂,“什么是火车,我要坐火车!”
蒋兆川松了口气,从后面拍了拍澄然的脑袋,点过头,终是走了。
检票的时候,澄然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即将被淘汰的火车站。十几年前的设施都还相当随意,所有人都急步匆匆,有人挑着担子,大包小包的行李跟农民工一样随处可见,这里还都是一些流浪汉的短期住所。当年的蒋兆川就是从这个车站走出去,开始他白手起家的人生。如今,也终有他了……
第5章 经济
澄然从踏上车厢的那秒就开始窒息了,这里面简直就是个沙丁罐头,什么人都有,挤的满满当当。后面的人挤着前面的人在走,根本连停的时间都没有。不止是人,连味道都是五味杂陈,熏的他差点栽了个跟头。蒋兆头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还要牵着他,短短的一截路当真是不好走。前面后面的人都在骂骂咧咧的,乘务员的几声警告也泯然无音,费了好大的力气,他们才找到自己的座位。
蒋兆川带个小孩,买的是卧铺。澄然先他一步趴到了位置上,然后缩到床尾,拍着空余的地方说:“爸,你坐。”
蒋兆川长腿一跨坐了下来,他个子高大,身形又魁梧,小小的空间对他来说十分的局促。澄然蜷在他背后,抬头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往前挪了挪,把头靠在他背上。
背上一温,蒋兆川下意识的就觉得不自在。稍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澄然,是他的小儿子。
他僵持不动,任澄然靠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舒服的澄然都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