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了人家坟头,是有报应的。
澄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脚一扭直接朝斜坡滚了下去。刚过完年,外婆给他穿的红衣红帽红裤子,这一路滚下来,活脱脱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风火轮。吓的河边一头灰驴子尥蹶子喷沫子,一个华丽丽的二踢脚正中主人胸口,踢的主人血沫子喷了两滴,就四蹄直奔的飞跑了出去。
这一时间,驴鸣狗叫,拽驴的拽驴,牵狗的牵狗,山坡上那几个文艺兵还被马蜂追的满山吼。
等澄然的小脚外婆三步一晃,五步一颤,喊着“你这是作死啊”跑过来时,澄然已经滚着扑到了河里。硬生生的把冰面砸了个坑,咕噜的沉了下去。
十九岁的旧魂,遇着五岁的新主,“咣当”一声,复机重启了。
五岁时的这一遭让他差点病死过去,如今还是自个救了自个。
澄然双唇微颤,他记起来了,他是滚着一身的驴粪球掉进河里的。上下两片唇一动,说了他复生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妈……”
这绿箭都压不住的一嘴驴粪味。
外婆一听“妈”字,更是老泪纵横,“我的儿啊,你在天上睁睁眼。你怎么能就这么丢下然然走了……”
蒋兆川实在忍不住了,“妈,那就是我的几个战友,是文艺兵,平时都不在一个连队。我这次来就是想把澄然接走,我现在还没那心思。”
老太太向来是挤兑这个女婿挤兑惯了,又一听要把她的宝贝外孙接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在一个连怎么了,然然他妈不就是文艺兵,还不是被你给勾走了。要是不出这事,我的乖女儿,我的乖孙,我现在活的多自在……”
老太太一直放不下,打心眼里觉得是蒋兆川害了她女儿。看他就长了一副勾搭人的祸害样,要不是他,澄然他妈也不用回来躲着生小孩,等生了又因为年龄没到不能扯证,还得对外宣称这孩子是从亲戚家抱养来的。她女儿痛的死去活来给他生孩子,他却还在部队不回来,这足够让老太太把他恨上一个血窟窿了。
也真是她女儿福薄,刚等澄然三岁那年扯了证,蒋兆川也快退伍了。眼看着一家团聚的日子就要来了,却在那个夏天,一场大病病的身亡命殒。真真的,是红颜薄命。
幸好,澄然长的白嫩干净,样貌遗传了他母亲的精致,现在看着还没一点像那祸害。要不让老太太对着像他的脸,真怕连这个外孙都不想要了。
澄然母亲的死本就是蒋兆川心里的一根刺,这下果断不再搭理她,转了身就要走。
一看到他决绝的背影,澄然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啕,“爸,你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别走!”
蒋兆川怔了一下,回过头的表情是百味杂陈。
澄然被外婆带着长大,自小就被灌输了他爸是个祸害这类的思想。而他妈一走,这样的言论更是恶毒了十倍。澄然被日夜熏陶着,也一致认同就是蒋兆川的错,要不是他勾引他妈,要不是他不闻不问,现在的他早就父母双全,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了。老太太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蒋兆川还这么年轻,他以后肯定会再找个狐狸精,联合着一起来欺负我的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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