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田致远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渐渐散去,“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来接你,我最近正在到处收账。那些债务不是几千几百,少则两三万,多则几十多万,还都是从我手里借出去的,趁现在过年大家兜里还有几个钱,我得全收回来。”

“原来这样啊。那也没事,你忙你的,我舅舅回去之后我坐飞机过来。”

“对不起,本来说好要去接你的。可是,一想到要搬到省城去住,买房子、孩子上学……各方面都需要钱,我就觉得应该把这些事先处理完。”

尹真笑起来,“我理解,你是为我们将来的日子做打算。”声音忽然低了两个度,“致远,我很高兴。”

田致远又笑起来,“很感动吧!”

电话里,尹真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点点羞涩。

田致远心里一暖,“尹真,抽空看看市里的房产信息吧。”

第二天田致远去了大蒲州,那边有两个欠债的,跟金爷有点毛皮关系,欠的不多,两人加在一起才三万多一点。头天晚上田致远打电话给那两人告诉他们第二天他会去收账,对方明显有点意外,但还是满口答应会还钱。

有人会说了,银行转账就行,田致远没必要专门跑一趟。但这不是寻常的欠债,田致远亲自去才会造成压力,才会让欠债的人积极还钱。转账?这赌场上欠的钱,谁都没当成应该偿还的债务,债主不见面,人都是能拖就拖,说不定前一刻还赌咒发誓会打钱过来,可能下一刻就会找个借口忽悠掉。

为了和尹真的将来,田致远这次是把所有人的后路都堵死了。

把这点钱收回来之后,田致远打算找个地方吃饭,路上接到尹真的电话,被告知尹真正月十五上午十点的飞机启程,抵达大蒲州机场的话正好中午十二点。

田致远很开心,“正好我今天在大蒲州,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等你吧。”

两人就这么约定了,田致远挂了电话先去吃饭,然后到上次他们一家来旅游时住的那家酒店开了个房,凑巧得很,正好是他和尹真住过的那间。

大蒲州这边的外债算是收完了,田致远翻了一下手机上的记录本,剩下还有十好几人呢。疲倦地按按额头,他关了手机蒙上被子睡觉。

六点多的时候睡醒,田致远洗了个澡到酒店餐厅吃饭。酒店餐饮部的三楼有自助餐,田致远一个人也不需要太麻烦,在自助餐厅里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下楼了。

无所事事地等一个人还真是有点无聊。

从三楼乘扶梯下来,走出餐饮部大厅,漫步在庭院里的长廊,看见左侧的大鱼塘时,田致远不由得停下来。鱼塘里养着一池子锦鲤,红的、黑的、白的,还有花的,很漂亮。

“致远!”

听到有人叫自己,田致远下意识回过头,继而双眉皱了起来,“是你!”心里有些意外,却没有多少波澜,只不过,他以为经过踩眼镜那一遭之后,他们就成了路人,没想到再见面他还会跟自己打招呼。

“是啊,没想到又在这个酒店遇到你。”莫晓天穿着灰色的羽绒外套,围着格子围巾,脸上没有戴眼镜,看见田致远转过身,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甚至心虚地垂下了视线。

田致远说:“是够巧合的。你忙,我先走了。”转过身欲走。

“我们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田致远的脚步一顿,回头看莫晓天,怜悯而无奈,“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当年的事,如果位置调换,是我毁了你的前程,你会轻易原谅我吗?”

“我明白。”莫晓天抬起头来,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可你就不想问问我当年为什么那样做吗?”

田致远转开视线,淡淡地说:“想啊,怎么不想?可那是在八年前。时过境迁,我苦尽甘来,你却跑来跟我提这个,你觉得有意思吗”

莫晓天的气息不匀,胸口欺负的弧度明显大起来,“我也不想那么做啊。”说完,突然快走两步抓住田致远的手,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他往餐饮部后门处拉去,“就算可怜我好了,听我说完。”

两人拉扯着来到餐厅后门外面,这里是一条小巷,是酒店采购员的专用通道,现在这个时间,完全没人经过这里,的确是个表露心迹的好地方。

不论有意思还是没意思,莫晓天慢慢讲起了当年的事。

前面说了,莫晓天是单亲家庭下长大的孩子,而且他妈因为被男人抛弃的缘故而对他这个儿子抱有非常高的期望,对他的学习要求十分严苛,甚至可说残酷,并且同时还免不了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藉由这种借口发泄到莫晓天身上。

莫晓天的胆小懦弱、沉默阴暗,正是由此造成。

他和田致远的事情被戳穿,实际上他比田致远先一步知道,但他没法跟田致远通气,也不能。

莫晓天垂着头,双手紧握成全,寒冬里,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瘦小的身子隐隐发抖,不知是冷还是因为别的。他的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小巷子里依然被衬托得一清二楚。

他说:“那张照片,是尹真拍的。”

田致远猛地看向他,厉声道:“你说什么?”

莫晓天缓缓抬头看向田致远,他秀气的喉结滚动了两下,“那张照片是尹真拍的。”

田致远猛地揪住莫晓天的领口,狠狠将他按在脏兮兮的墙壁上,“莫晓天,你当年害我我已经不计较你,但你他妈别在我面前诋毁尹真。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跟你分手之后我做过些什么吧?告诉你吧,我杀过人,一刀砍断那个畜生的脖子。”

莫晓天瞠目愕然,瞬间连呼吸都颤抖起来,“你……”

“别在我面前诋毁尹真,否则我会忍不住想杀了你。”

莫晓天突然哭了,双眼直直望着田致远,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我、没有诋毁他,照片就是他拍的,但是……把它交给校长的,是我妈!”

田致远僵住,双手无意识地松开莫晓天的领口,“你说是你妈……”

莫晓天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掩面哽咽,“是她!”

尹真家和莫晓天家在同一个小区内,他们两人关系不错,尹真的父母也经常热心地帮助莫晓天的妈妈,两家来往算比较密切。尹真把照片洗出来之后带回家,开始着手准备出国的事宜。那时候,尹俊豪已经搬出家里,尹真和爸爸一起忙出国的事,家里就剩下他妈一个人。

莫晓天的妈是在帮生病的尹真妈打扫房间卫生时发现那张照片的,在尹真的书架上。

尹真的父母都是相当尊重孩子的人,平时就算孩子的房门不关,他们也不会随便去翻孩子的东西。尹真在拿回照片后每天都会拿出来看一遍,每次看过之后他都随手压在一本常看的书页中,然后放在书架上。

莫晓天的妈为了感谢尹真妈平时的照顾,在她生病的期间帮忙她洗衣做饭,唯一的一次大扫除,她无意中发现了那张照片。她当时很震惊,根本不敢相信照片上的人是自己那老实上进的乖儿子。

莫晓天蜷缩在地上,抱着双臂,“她悄悄拿走了照片,我回到家里,刚进家门她就抡起台扇打我。我没有防备躲不过,重重挨了好几下,就那几下,台扇整个儿烂了……”

莫晓天被打懵了,还不知道母亲为何如此动怒。当那张照片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甩过来时,他如坠深渊,才明白他妈动怒的缘由。

“我跪在地上求她,求她同意我跟你在一起,可是……”莫晓天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里已经带上浓浓的鼻音,“我在客厅里跪了一整晚,我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整夜没理我,第二天早上,她出来,完全不看我,直接进厨房,然后她拿了刀……”

即便是现在,莫晓天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都会止不住双手发抖,她妈进了厨房二话没说,拿起刀就往自己身上捅。莫晓天跪了一夜,双腿又痛又麻,眼见他妈自杀却行动受双腿限制,故而刀子抢得不及时,戳进了她的腹部。

不过也幸亏莫晓天不顾一切冲上去拦了一下,刀子捅得还不深,送到医院很快就止血了,伤药包扎之后休息了一周也没什么大碍。

田致远震惊之后恍惚了一下,似是回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似乎校长在找我之前,你的确有好几天没来上课。我好像还去你们班里问过,说是你妈妈生病,你在家里照顾。”

莫晓天点头,吸吸鼻子,“就是那时候。”他抱起脑袋,很痛苦,“你完全想象不到我妈是怎样一个心狠的人,她说自杀就自杀,我完全没有防备,那时候我简直崩溃了……”

莫晓天天性软弱,在他妈面前更软弱,可同时,他跟他妈相依为命,他妈在他面前毫不犹豫地拿刀捅自己,立刻让他产生天塌了的绝望和崩溃。所以,他妈没有大碍之后让他跟田致远分手,他连跪在地上求她说“别让我们分开”的勇气都没了。

“可我也有立刻回答她,我想,就算要分手,至少也要和你当面谈过,彼此说开才行,可是……我没想到,就是因为我没有立刻答复她,她转眼就把照片交到校长那里去了……”

这是把莫晓天逼到了绝路。

“校长通知我去见他的时候,我妈拿刀架着她自己的脖子,逼我按照她说的话去做,如果我有一个字说错了,她立刻死在我面前。”

有了之前的自杀事件,莫晓天已然不敢再刺激她妈,照片被她交到学校去之后,为了防止莫晓天受刺激而再次反抗,她便在莫晓天去见校长前,用刀子架着自己的脖子,威逼他将一切罪责都推给田致远。

莫晓天呜呜地哭,“我真的没办法,我舍不得你,可是更不想我妈死在我面前……”

田致远蹲了下来,从羽绒服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莫晓天,“擦擦吧。”

曾经不解过,迷茫过,痛恨过,而此时,田致远同情莫晓天。是的,同情。有那样一个极端、偏执狂一般的母亲,身为无法割舍这份亲情的儿子,莫晓天只能承受起他妈所做的一切,不能推卸更不能逃避,这些痛苦,可能是田致远这种自幼在父母关爱下成长的人永远都难以想象的。

只是,即便如此,事到如今,田致远所能给予他的,也只剩下同情。

如果田致远当年退学后回到家乡所过的不是现在这种日子,如果他杀了渔霸后罪行成立而坐了牢,如果他搞水上养殖亏得血本无归,如果他不是开赌场赚了这么钱……任何一种如果,都不可能让他此时来同情当年的莫晓天。

所以,莫晓天应该感激,感激命运没有将田致远彻底遗弃。

莫晓天接过纸巾,抬头看着田致远,整张脸都是湿的,“对不起!”这是他欠了田致远很多年的一声道歉,“是我太孬种,毁了你。”

田致远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淡淡地看着他,“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莫晓天撑着墙站起来,眼里满是期翼,“我们以后见面还能像朋友一样么?”

田致远温和地笑了一下,但却慢慢摇着头,“晓天……”

莫晓天浑身一颤,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可惜,同一道嗓音里却没了最初的宠溺和温柔。

“时间可以冲淡伤害,但冲不去伤痕。”

莫晓天再一次落下泪来,沉默了几秒,慢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田爸爸和莫晓天之间,我觉得田爸爸选择继续不和他来往是最好的。

有忏悔的心是好的,但伤害已经造成,而且是那么重的伤害,如果是我,我反正是不会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跟伤害过我的人做朋友。

☆、第466章

跟上次一样,田致远先一步走了,身后是痴痴盯着他、双眼朦胧的莫晓天,只不过这一次,田致远走得轻松和释然,不是像上次那样被挑起了怒火和怨恨。莫晓天这一番解释,对他自己而言或许很重要,可对田致远来说,终究太晚。

在江边独自吹了一会风,直到开始打喷嚏,田致远才开着车回酒店睡觉。

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尹真曾经问过田致远,会不会怪那个偷拍他照片的人。

田致远当时并未多想,当年的确是特别恨这个拍照片的人,然而,经历了大风大浪再回头细看他与莫晓天的恋情,便只觉得自己幼稚和轻率,一张照片促使他认清现实,有什么不好呢?

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田致远不由笑了一下。

尹真那时候之所以那么问,应该是特别的忐忑吧,害田致远失去前程的不仅仅只是莫晓天,他也难辞其咎。尹真一定是这么想的,心里对田致远肯定有许多愧疚。

真是个傻瓜。

他怎么会有错呢?他只是爱一个人而已。

身体隐隐地亢奋,明天,尹真就要回来了。田致远一闭眼就会看见他和尹真见面拥抱的影像,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他干脆爬起来上网。

酒店每个房间都配有电脑,方便客人上网。

田致远上网也没什么消遣,企鹅号只是用来跟“无法遗忘”联系,后来知道这个网友就是尹真本人后就没再上过企鹅。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他也不指望尹真还会在网络上。登上企鹅后,奇怪的,田致远居然没能找到“无法遗忘”这个名字。

奇怪了,他的企鹅名单里根本就没几个人,有的都是过去一些相熟的大学同学,寥寥几十个人里怎么会没有尹真?应该不会无意中删除吧。

正奇怪着,滴滴声响起来,右下角闪烁着一个头像。

田致远点开一看,对话框上一个大大的撅嘴索吻的表情,再看企鹅名——他的小保姆。

田致远当即噗地笑出来,难怪他找不到“无法遗忘”这个名字了,原来尹真改了网名,连头像也换成了他和他脸挨着脸的亲密照。他还清楚地记得尹真软磨硬泡要他和他一起拍这张照片时撒娇的表情和动作,那么的可爱,让人无法抗拒,心都要跟着他化成一团。

“这么晚还不睡觉?”田致远敲了一串字发送,“注意身体。”

很快屏幕上出现:“一想到明天就要见到你啦,兴奋得有点睡不着。”后面跟着一个调皮的表情。紧接着又跳出一行字,“我明天反正在飞机上可以睡嘛,你呢?你干嘛还不睡觉?是不是也想我想得睡不着啦?”

如果是面对面,这话一定又会让田致远脸红不已,但隔着电脑,他觉得自在多了。手随心动,心里怎么想,手指就怎么动,很快敲出一大段话发了过去。

“是,很想你。一闭眼就想起你懒懒地靠在我身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模样,然后,再想到你明天就要回来了,就觉得很亢奋,恨不得马上就天亮,怎么也睡不着。”

尹真发了个脸红的表情,“说得我都硬了!”

田致远:“……”

想起今天遇到莫晓天的事,田致远的手停在键盘上好一会儿,他在想是不是要现在就告诉尹真这件事。

尹真又发过来一条消息,配上一个坏笑的表情,“喂喂,不说话了,如实招来,是不是在自给自足?”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坏了。

“没有,是在想,有一件事是不是现在跟你说说。不过我想了一下,决定等你回来再跟你说。”

“什么事?重要吗?”

“不是很重要,但是你有知情权,我等你回来当面跟你说。”

有关莫晓天以及当年的事情,田致远没觉得对自己有多大影响,但对尹真却不是。尹真对自己太好,好得近乎无条件地迁就着。这不排除他爱自己太深的缘故,但今天从莫晓天口中听说了那张照片的来历后,他才惊觉,原来尹真不仅仅只是爱他爱得深沉,他对自己还隐藏着一份愧疚。

正因为这份愧疚,尹真没有把自己摆在与田致远同等的位置上,换种说法,他爱着田致远的同时还被愧疚束缚着,潜意识里会有补偿田致远的心态,从而让他在生活中不自觉地以田致远为重,不管什么事,只要是田致远说过的,他从来不会有半点不情愿和反驳,即便放弃大都市的繁华,来到这穷乡僻壤陪他过一辈子也没有毫无犹豫。

之前田致远感到庆幸,有这样一个人无条件爱着自己,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他不希望尹真怀着一颗愧疚的心跟自己在一起。

两人一直腻歪到凌晨,才扛不住终于睡了。

因为要接尹真,田致远醒得很早,六点多就起来洗漱了。开车离开酒店到外面的早餐店吃早餐,想起后妈最近腰疼,便在八点商场营业后去转悠了一下保健品。有一种保暖腰带还不错,专门给中老年人设计的,冬天护腰保暖。田致远付了钱,下到商场一楼。

商场一楼进门就是金银首饰专柜,田致远提着腰带经过铂金柜台时,看见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挑选戒指。男人拥着女人的肩膀,脸上含笑,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指指点点,营业员便拿出好几对不同款式的对戒出来供他们挑选。

田致远莫名就停了下来,视线一直在那些金灿灿的戒指上看来看去。

女的说:“这个钻戒好贵,还是买个稍微便宜一点的。”

男的说:“就买这个吧,也不算很贵。”

女的说:“可是要二十万……这也太奢侈了点。”

男的笑笑,“我们结婚可只有一次,戒指的意义很重,又不是买不起,这种事就不用太过节省。”

女的释然一笑,“好,听你的。”

田致远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表情,但他觉得心里很软,似是有所感悟。他走到柜台前,视线巡视在璀璨夺目的对戒上,嘴角含着一抹幸福的笑。

“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热情的销售小姐迎了过来。

田致远在柜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看了一圈后摇了摇头,甚至可说有些失望。这里摆出来卖的情侣对戒和婚戒都是一男一女的款式,没有两个男人的对戒。

想了想,田致远问销售员,“你们这里可以定做对戒吗?”

“当然可以,只要预付定金,留下您和您爱人的手指尺寸就可以。”

田致远松了口气,当即做了登记,说了一下他的要求。

“呃,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您要求的两个戒指都是男款?”销售小姐记录完田致远所有的要求后才惊觉他要的是两只男款戒指,还以为他搞错了。

田致远笑笑,“就是两个男款的。”

“呃……”

“怎么?不能做?”

“哦不不,能做的,您稍等,我让店长来估价。”

销售小姐请来店长,看了一遍田致远提出的定做要求后给了一个数字。田致远刷卡交了一半的定金,拿着票据离开了,装作没看见店长和销售小姐的窃窃私语。

看看时间,快要十点了,尹真应该已经抵达了机场吧。

田致远心情畅快,提着袋子走到商场的底下停车场去开车。

刚发动车子,手机响了,是尹真打来的。他说他再有十五分钟就要上飞机了,这是最后一个电话,跟他报备一声,两小时后他们就能见面了。田致远笑着叮嘱他飞机上要睡一会儿,免得精神不好。

挂了电话刚要开车,又一个号码打进来。

田致远看到名字皱起了眉头,不过他还是接了起来。

“余何,有事吗?”

“致远哥,你是不是在大蒲州?”电话里,余何的声音不似过去那般慵懒轻佻,而是莫名地沉肃着。

“是啊,在这边办点事。”田致远一点也不奇怪余何怎么会知道他在大蒲州,他最近到处收账,镇上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他退出了赌场,余何手底下那么多眼线,要知道他的动向一点也不困难。

电话里,余何沉默了几秒,说:“致远哥,你真的退出赌场了吗?”

“嗯。”

“为什么?”

田致远熄了火,散漫地勾着嘴角笑了笑,把手机换到左边来,“哪有什么为什么,不想干就不干了呗。”

“我看你是为了你家的小保姆吧,听说,你打算搬到省城去。”即便隔着手机,余何的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寒意,而且口吻笃定,一点也不像是存有疑问。

“你听谁说的?”田致远这下便有点奇怪了,他要搬到省城这件事他只跟陈扬提过,连后妈和孩子他都没说,怎么余何也知道了?难道是陈扬说漏了嘴吗?

余何低低地笑了出来,“致远哥,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男人,可真没想到你会好到为了喜欢的人放弃根深蒂固的一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何深吸了一口气,呵呵地笑起来,又恢复了平时的轻佻和放荡,“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不甘心罢了。你结束赌场,宁愿花四十万供奉去请金爷来罩场子,也不愿意让我参一股;我身边来来去去多少男人,哪个不是求着爬我的床?只有你连看也不看我——你是有多讨厌我?”

田致远的眼睛眯起来。

“致远哥啊,我并非怕你,我是珍惜你,因为我一开始不知道你原来喜欢男人,要早知道……”余何忽然换了一种语气,狠戾、凶残、病态,“我早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捆在我床上,不要说那个小保姆,你这辈子就连见到阳光都不可能!”

田致远抬眼望向前方,笑道:“是吗?我倒不晓得原来你对我这么执着。”

“你不知道的那可多了,譬如——”余何压低音量,“我跟你的宝贝小保姆同一趟班机。”

田致远瞠大双目,“你……喂?喂?”

第1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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