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峋这才沉着脸点点头。
宫人端上了温水来, 阿妧就着喝了几口,才感觉舒服了些。
“阿妧, 可感觉好些了?”赵峋心疼她, 但又怕时间拖得久了, 会有碍真相的查清。他柔声道:“能回答朕的话吗?”
阿妧点点头, 虽是头疼欲裂, 喉咙也痛得厉害, 她扶着朱蕊的手坐直了身子。
“今日你上船时, 可觉得有什么不对?”赵峋直接问道。
阿妧摇了摇头,她喉咙不舒服,只得低声道:“妾身是跟在舒婕妤后面上去的, 起初船娘撑船很稳,她见我怕水,还特意将船撑到了清静的角落。”
她知道自己落水后,必会有无辜的人因此受牵连。且她能确定,当时她身边的吕船娘,并无恶意。
“正是吕船娘救了你上来。”赵峋微微颔首,道:“是船出了些问题。”
想要害她的人,应该不会蠢到连船娘都直接安排自己的人,那也太显眼了。留人潜伏在水中,妄图将她彻底拖入水中淹死,这一招才恶毒。
“朕知道你怕水,落水后船就在你身边,是因为害怕而没抓住吗?”赵峋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像是质问。
阿妧一直在等这一刻。
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自信,迟疑着道:“妾身挣扎来着,可不知怎么的,身上格外的沉,仿佛有什么缠住了妾身的脚踝,带着妾身往下坠……”
赵峋心中一惊。
纪云益带人将船以及莲池底下的东西彻底打捞了一番,眼下正在检查。
若阿妧所说是真的,她被缠着了脚踝,时间再拖得久一些,阿妧的性命怕是有危险。
如果不是意外,做这件事的人,就是想要杀了阿妧!
想到此处,赵峋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皇上,舒婕妤也落水了。”她像是猛地想起来,忙问道:“她没什么大碍罢?”
阿妧的话提醒了赵峋,两人都落水,舒婕妤能很快被救上来,也并未遭罪;阿妧却是在水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被一同落水的船娘救了上来。
听说这些日子,舒婕妤同敬妃走得很近。
“她没事。阿妧,她们知道你怕水吗?”赵峋在阿妧面前神色与平常无异,但墨色的眸子,却隐隐透着寒意。
阿妧闻言,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上了两分。
她垂下眸子,轻声道:“温昭媛和舒婕妤知道妾身怕水,昭媛娘娘在坤仪宫替妾身说过话。”
既是知道阿妧怕水,还逼着她也去乘小船游湖——
“你先好好休息,朕要去处理些事。”赵峋的眸色愈发暗了两分,他动作轻柔的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才神色晦暗不明的走了出去。
张皇后等一众宫妃还都在外面等着。
“皇上,熙贵仪情况如何了?”见赵峋出来,张皇后立刻起身,面色关切的问。
眼下她倒是真的不想阿妧出事。
且不论她是太后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阿妧如今得宠人也聪明,她能为自己所用去打压郑贵妃。
若真的出了事,高兴的就是郑贵妃了。
“熙贵仪已经醒了。”赵峋神色依然是温和的,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英俊的眉眼间压抑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怒意。如同滔天巨浪到来之前,海面上平静的假象一般。
他神色淡淡的道:“她受了惊又耗了不少体力,朕让她在休息。”
“熙贵仪的皇上宠爱,有真龙天子庇佑,自是无碍。”敬妃自知这件事与自己脱不开干系,不得不站出来,勉强道:“舒婕妤也落了水,这会儿已经好了,还想着要来看看熙贵仪。”
敬妃话音未落,不仅是张皇后等人,郑贵妃也抬眸看了她一眼,弯了弯唇角。
她想说舒婕妤落水无事,而熙贵仪这般娇弱,有故意装病争宠的意思。
若两人都是没什么宠爱的宫妃也就罢了,在莲池旁,皇上对熙贵仪的关心众人都瞧在眼中,情急之下才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来。
皇上心里还是有熙贵仪的,否则也不会亲自将熙贵仪抱回来,还招了李太医来。
此时皇上对熙贵仪正是满心的疼爱怜惜,她竟还在风口浪尖上争风吃醋,简直就是在作死。
果然,她才说完,赵峋立刻望向她,墨色的眸子中透着慑人的寒意。“用小船游湖是你的安排?”
敬妃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原以为皇上只顾着熙贵仪,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来不及问。没想到短短功夫,皇上好像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难道是阿妧已经告状了?
“是,是妾身安排没错。”敬妃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妾身想着这样更有意趣些。”
赵峋冷声道:“那熙贵仪有没有说过,她怕水?”
他才说完,在场人俱是微微一怔。
熙贵仪怕水这件事,那日在坤仪宫,温昭媛已经提醒过众人,她们都在场能作证,敬妃无法抵赖。
仅这一条,敬妃就无法替自己开脱与此事毫无干系。
“皇上,妾身并没想害熙贵仪的意思。大家个人凭自己喜欢上船,妾身怎么知道她会上哪一条,又如何动手脚?”敬妃硬着头皮替自己解释,只是她已经乱了心神,言语上有些失了分寸。“是不是熙贵仪向您告状了?皇上,她不能仗着你的宠爱,就胡乱诬陷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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