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同样不能着急。
阿妧闭上眼,眼前出现的是九皇子粉嫩可爱的小脸儿,他奶声奶气的叫她“姐姐”还回荡在耳边。
白日里她强撑着的笑容散去,在昏暗的帐子中,她终于能安心的哭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眼角滑落,她不敢发出声音。今晚是青兰值夜,她不想惊动任何人。
阿妧紧紧的抱着被子,泪水打湿了被角,她也浑然未决。
忽然一道低沉而温和的男声响起:“阿妧,你怎么了?”
阿妧心中悚然一惊,一动不动的僵住了身子。
皇上怎么突然来了?她竟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赵峋来时听说阿妧睡了,便没让人打扰她,准备看一眼就回去。来到寝殿后他轻轻掀开帐子后,只见阿妧正蜷成一团,他只能看到她抱着被子的背影。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阿妧的肩一耸一耸的,仿佛是在哭?
阿妧一动不动,反而更令赵峋怀疑。
赵峋在床边坐下,伸手想将阿妧给抱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他竟摸到了冰凉的水滴。
片刻后阿妧那张紧闭着双眸、布满泪痕的脸便出现在赵峋面前。
那不是什么水滴,是阿妧的泪!
“阿妧,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朕!”赵峋忙将阿妧抱在了怀中,焦急的道:“崔海青,叫太医来——”
见实在躲不过去,阿妧才睁开了眼。
“皇上,别让人去。”她眼皮有些透亮,还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看便知道是哭了许久的。“妾身真的没事,只是,只是忽然有点想哭而已!”
若为了这事再惊动太医院,她可真的不好意再见那几位熟悉的太医了。
阿妧说完,面上透着几分哀求之色。
赵峋将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同意了。
“皇上,您也别怪青兰。”阿妧见青兰跪在了地上请罪,低声道:“妾身没出声,又放着帐子,她自然不知道。”
赵峋拧着眉,她总是为这个那个的求情,却把自己的感受深深的藏了起来。
“你们先都下去。”赵峋到底没舍得让她更难受,算是默许她的要求。
等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峋才放缓了声音道:“是不是贤妃的事,你觉得委屈?”
阿妧泪眼朦胧的抬头,知道他误会了,很快摇了摇头。
“皇上,妾身知道临近年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贤妃自然不能急在这一时定罪。”阿妧可没忘了自己在这件事上比贤妃更让赵峋生气,她小声道:“妾身很害怕,贤妃掐住妾身的那一刻,我真怕自己就那么死了……”
赵峋心中一痛。
“皇上,妾身要跟您道歉,其实今日是妾身激怒了贤妃。”阿妧收住了眼泪,不敢再哭。“妾身说,冯太后和张皇后都放弃了她,才将下毒的罪名推给她。”
阿妧小心翼翼的望着他,低声道:“妾身还说,她失去了四妃之位,自然有温昭媛补上,她忙活了一场,是为他人做嫁衣。”
“你是这么想的?”赵峋虽是问她,语气却很笃定。
阿妧咬了咬牙,轻轻点头。
从前她在赵峋面前向来与世无争,不论后宫的是非长短。
她赌赵峋对她并非全然只有冰冷的利用,她赌赵峋也需要一个人,来帮他重新平衡后宫。
“皇上,妾身僭越了。”阿妧没等到赵峋的表态,眸中的神采一点点暗下去。“若您不喜欢,妾身以后不再擅自做主。”
赵峋望着阿妧,忽然道:“你彻底背叛太后,就不害怕了么?”
“害怕。”阿妧坦然的点点头,冯太后的手段,除掉她一个昭仪并不是难事。“可妾身更害怕,您不信妾身,从此疏远冷淡妾身。”
若要报仇,她还必须要借助赵峋的力量。
阿妧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坚定之色。
她抬手去解赵峋的衣襟,虽是还有些颤抖,阿妧却没有放弃。“皇上,哪怕妾身和您只有短暂的现在,没有将来,妾身也心甘情愿。”
贤妃的今日,让她不安了罢,所以她躲在帐子里偷偷哭,所以她急于剖白自己。
赵峋凝视着她。
“妾身早就没了家人,如果有皇上,再有个孩子,妾身就算又有家了。”阿妧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好不容易解开了赵峋的外袍,低低的抽泣道:“皇上,哪怕日后分开,妾身心中也不再孤单……”
若说那些话只是让赵峋动容,阿妧方才的话,让赵峋心中尖锐的疼了起来。
他怜惜的吻过阿妧眼角的泪滴,吻过她脖颈上的淤痕,最后吻上她柔软红润的唇瓣。
“阿妧,别怕。”赵峋将她拥入怀中。
帐子很快被重新放了下去,映出晃动的人影。
一番云消雨歇后,阿妧依偎在赵峋的胸口,听他问:“疼不疼?”
今日他才头一次真切的感觉到阿妧敢于表现她的不安,竟抛开往日的羞涩,多了些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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