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宫。
听到宫人通传说皇上来了,郑妃忙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裙。
她换下了所有华丽的首饰,原本美艳的眉眼倒显出几分清丽之色。
“妾身见过皇上。”郑妃匆忙迎了出去,脸上没有丝毫怨怼,仿佛那日在洛云水榭的事未曾发生过一样。“皇上,妾身备了些酒菜,都是您喜欢的……”
赵峋神色淡淡的,他让宫人都下去,只留了郑妃说话。
“皇上,妾身前些日子是做了错事,您别生气了好不好?”郑妃见他态度,便知道自己的行为令他不喜。
可若不这样做,岂不是整个后宫都要看她的笑话?
在禁足期间还能将皇上请到自己宫中,这才是她的本事,证明她荣宠依旧。
“郑妃,你可是真心知错?”赵峋没有允许郑妃的靠近,而是离她稍远了些,目光平静的望着她。
郑妃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她只得硬着头皮道:“妾身自然是真心悔过。”
难道她这样低声下气还不够么?
她已经脱去一身华服,整个人洗尽铅华,不能再素净了;面对赵峋,她也没再质问他宠爱的熙昭仪,没翻旧账,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诚意?
“怎么,觉得委屈了?”赵峋说话的时候,脸上温和的笑着,却透出令人心颤的寒意来。
郑妃想张口答是,可她只能红着眼,摇头道:“皇上,妾身不觉得委屈。”
“你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赵峋的笑意渐渐隐去,冷冷的道:“罚你禁足的命令是朕亲自下的,若你真心悔过,就该好好禁足反思,而不是怎么变着法让朕来。”
他话音未落,郑妃露出愕然的神色。
是了,她只顾想着该如何复宠,倒忘记她的行为犯了皇上的忌讳!
“皇上,妾身只错了!”郑妃毫不犹豫的跪下,抓着他的衣袖,哭诉道:“可您一直不理妾身,妾身真的是慌了神。如今您宠着熙昭仪,心里可还有妾身半分位置?”
赵峋听了她的哭诉,神色并没有缓和半分。
原来他的宽容并不能让郑妃知足,反而让她更变本加厉的索取。
“郑妃,你太令朕失望了。”赵峋墨眸中只剩冷意,他语气中也有些不耐。
郑妃心中焦急,她已经惹怒了皇上,若这次不能挽回,怕是她会彻底失去皇上的心!
“皇上,您先前是那样宠爱妾身,如今竟真的这样绝情么!”她愈发没底,竟有些口不择言道。
她此话一出,赵峋的眸光霍然变得锐利。
“皇上,从前婉婕妤的孩子没了,那么多人都怀疑妾身,您却是相信妾身的。”
“妾身承认,自己做许多过分的事情,您都纵容了妾身……如今,只因郑采女说错了一句话,就夺去了妾身的贵妃之位!”郑妃决定破釜沉舟,将伤口撕开。“外人看着您对妾身足够好了,可这纵容到底是喜欢妾身,还是补偿妾身,或者——”
郑妃顿了顿,忍住了诛心之痛,咬牙道:“妾身只是您用来平衡后宫的工具?”
“既是知道过分,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底线?”赵峋目光复杂的望着她:“郑妃,你僭越了。”
郑妃愣住,她声音颤抖的道:“皇上?”
“朕给你恩宠,给你家族荣华,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赵峋掰开了郑妃攥着他衣袖的手,拂袖转身。“你告诉朕,当初婉婕妤小产,真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郑妃,别让朕对你的最后一丝顾惜也没了。”
因她的丧子之痛,赵峋愿意补偿她。哪怕她跋扈些,赵峋都肯纵容。况且她的骄纵,处处与皇后作对,也牵制住了皇后,皇后一直怀不上嫡子,是自己默许郑妃动手的结果。
可郑妃愈发贪心,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他曾给过郑妃数次机会,可郑妃从没珍惜过。
郑妃整个人如坠冰窟,只感觉到浑身冷得厉害。
比起失宠,或许皇上并非对她有过真心,更让她绝望。
她猛地闭上了眼,泪流满面,委顿在地上放声大哭。
***
因入了冬,天气也愈发冷了,张皇后终于大发慈悲展示自己的贤德,把每日一次的请安,改成了三日一次。
皇上从宫外回来后,便格外忙碌起来,去后宫的时候并不多。自从有一次皇上去了次景和宫后,不知怎么的竟没再临幸后宫,只去看过大公主和熙昭仪。
宫中渐渐有传言,说是郑妃那夜惹怒了皇上。
毕竟禁足是皇上下令,可郑妃竟不遵守,难怪让皇上生气。
这日天气不错,阿妧正准备找苏容华一起去重华宫看望宁昭容和大公主,听到福宁殿的小路子来传话,说是皇上请熙昭仪午膳时去伴驾。
“妹妹回去准备罢,我先去了。”苏容华笑盈盈的道:“放心,若昭容娘娘的小厨房做了什么新鲜零嘴儿,我必定给你带回一份来。”
虽说不羡慕阿妧是假的,可苏容华也已经释然,想来宁昭容也是同样的态度。
阿妧点点头,目送苏容华离开。
“把那件月白色长袄找出来,领口袖口都镶着风毛的。”阿妧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比先前圆润了些。“再拿来皇上前些日子赏的赤金珍珠的头面。”
当她装扮好后,穿了件雪青色的大毛斗篷,整个人愈发显得天真娇憨。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阿妧便坐上了撵轿,往福宁殿走去。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些日子皇上心情不大好,可她又不好深问,只得平日小意温柔的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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