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身上的血衣已经被换下,她穿着雪青色的小衣,把本就惨白的脸色衬的更憔悴了些。
殿中没了人,她僵硬绷直的身子才缓缓放松下来。
“阿妧,没有别人了。”赵峋将她抱在怀中,动作轻柔的安抚着她。“若是难过,就哭出来罢。”
阿妧红着眼圈,听了他这句话,再也不强忍自己的情绪,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嗓子已经哭哑了,似乎把这一生的心碎和悲伤都哭了出来。
抱着她单薄的身子,赵峋心中如同针扎似的疼,墨色的眸子中闪过哀恸之色。
那也是他期待的孩子,竟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上。
许是阿妧本就身体虚弱,赵峋等了一会儿发现她竟没了动静,细看时才发现她昏了过去。
他慌了神,立刻叫太医进来。
“皇上,娘娘从台阶上摔下本就受了伤,又悲伤过度,才会体力不支昏过去。”刘太医忙赶了进来,替阿妧诊脉后道:“娘娘没有性命之虞,只是要细心调理上一段时日。”
赵峋不是没发现阿妧手腕、胳膊上的擦伤,尤其是手指。
她徒劳的想要保护孩子,摔下来时双手紧紧护着小腹,手指的关节处都被磨破了。虽是已经包扎好,可当时鲜血淋漓的模样,仍然深深刻在赵峋脑海中。
“用最好的药,替熙昭仪尽快调理好身子。”赵峋拧着眉,目光始终没离开阿妧身上。
刘太医忙答应下来,暗暗想着自己赌对了。
“熙昭仪这次小产,可会影响以后诞育子嗣?”赵峋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阿妧那样喜欢孩子,他不想她以后有遗憾。
刘太医忙道:“皇上放心,并没有影响。娘娘只要调理休养上一段时日,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赵峋这才松了口气。
他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他亲自守着阿妧。
***
永寿宫。
张皇后带着温昭媛来了太后宫中,准备商议对策。
“偏这样不巧,熙昭仪竟被人推得小产了。”张皇后面上闪过一抹遗憾之色,她倒是想阿妧生下这个孩子。
冯太后眉头微蹙,问道:“当时的情形你们都看清楚了?”
张皇后摇了摇头,温昭媛沉默了片刻,接话道:“何修仪的椅子坏了后,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她身上。杨美人赶着过去看,这才冲撞了熙昭仪。”
“难道是何修仪指使?”张皇后得了些灵感,立刻道:“正好她转移注意力,杨美人下手。”
冯太后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道:“何修仪给杨美人什么承诺,敢让杨美人冒着连累家人、自己丢掉性命的风向去推怀着皇嗣的从二品昭仪?”
张皇后讪讪的闭了口。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情况也并没有太坏。”温昭媛出言道:“郑氏的贵妃之位没了,皇上连封号都没给她,她还要排在慧妃后面。虽是比熙昭仪略高一位,可熙昭仪有封号,得宠才是最要紧的,不愁熙昭仪怀不上皇嗣。”
冯太后眉头稍稍舒展,她听说了赵峋在绘芳殿、琢玉宫的反应,想着他对阿妧怕是有些真心在。
“罢了,事已至此,还是让熙昭仪早些振作起来。”冯太后转动着佛珠,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来。
张皇后和温昭媛忙应了一声,见冯太后没有别的话再叮嘱,才想起身离开时,只听冯太后忽然开口道:“贤妃的病还没好?”
“比前些日子强多了。”见张皇后含混着答不出来,温昭媛替她解围道:“太医院开了些镇定安神的药物给贤妃娘娘服用,娘娘今日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并无失态。”
冯太后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皇后,过来两日带着贤妃来哀家宫中一趟。”冯太后淡淡的道。
张皇后立刻应了。
两人告退离开。
温昭媛从永寿宫出来上了撵轿后,才放任自己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不忿。
等到了坤仪宫送皇后下来时,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温婉。
“娘娘放心,您且先忙熙昭仪的事,妾身自去照看贤妃娘娘。”温昭媛识趣的道。
张皇后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扶着琥珀的手走了进去。
“去怡景宫。”温昭媛揉了揉额角,神色疲惫的吩咐。
贤妃是个麻烦,断不能让冯太后觉察出问题来。
***
等到阿妧再次睁开眼醒来,已经到了华灯初上时。
她这时才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阿妧,你醒了。”赵峋就在对面的塌上批折子,听到她的动静忙走了过来。
她想要起身,却低低痛呼一声,到底没能动弹得了。她想说话,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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