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去。”阿妧挤出一丝苍白虚弱的笑容,低声道:“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主子说了不能去。
朱蕊立刻想到此时跟太后有关,主子才从永寿宫回来就请太医,这是在打太后的脸。
纵然眼下主子得宠,太后想拿捏主子还是轻而易举的,难道皇上还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贵人跟太后翻脸不成?
她可以不够得宠,但不能不忠诚——
阿妧见朱蕊面露恍然之色,苦笑一声。
“你和茉香去外头守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吩咐完,疲惫的闭上了眼。
朱蕊眼中转泪,咬牙答应了下来。
帐子被放下,阿妧愈发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抵御疼痛似的。
有了阿嫣姐姐护着她,她很少受过这样的苦,平日里至多只是辛苦些,多做些活。
上一次这样疼,还是被人往死里打。
那时有人施以援手,将她救了出来,暗中派人给她治病。她还记得那人的目光,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人,望向卑贱的她,却是温柔和怜悯的。
阿妧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可她恍惚觉得,那人就是母亲的模样。
她拿出帕子咬紧,断不能有外伤,被人瞧出来。
这只是开始而已,她必须要坚持下去。
阿妧徒劳的安慰着自己,直到她觉得累极,昏了过去。
***
等到阿妧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时。
朱蕊悄悄进来过几次,见到阿妧双眼紧闭,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简直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探阿妧的鼻息,还好只是昏了过去。
想来无论太后如何下毒手,也不会立刻要了主子的命。
见主子整个人陷在被子里,面露痛苦之色,朱蕊想替她盖好被子,却发现主子的小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忍着泪,替阿妧拭去额上的汗珠。
“什么时辰了?”阿妧隐约听到有抽泣声,费力的睁开了眼。
朱蕊忙止住了泪,回到:“酉时才过,主子身上可还哪里不适?”
“无妨了。”阿妧感觉自己恢复了力气,她扶着朱蕊的手起身,低低的道:“我先去沐浴更衣,让人取些清粥小菜来,余下的菜你们分了。”
等到这一番折腾下来,阿妧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晚饭只略动了几口。
她已经尝到了毒发的滋味,若没有太后的解药,每半个月就会被折磨一次,往后或许更变本加厉。
阿妧想起素月临走前赠给自己的香囊,她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去找隗秋平。
“主子,床已经收拾好了,您早些歇着罢。”朱蕊在旁边小声道。
阿妧点点头,扶着她的手从榻上下来。
“朱蕊,不必替我担心。”阿妧轻声道:“太后丢了块绊脚石给我,我要将它变成能往上爬的垫脚石。”
朱蕊心头微震,明明主子脸色极为苍白憔悴,可主子眼神中的光亮,却从未熄灭。
她蓦地有种感觉,主子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
***
重华宫。
当阿妧去时,一直闷闷不乐的大公主,终于显出几分活泼。
“这孩子,本宫拘着她不许出去,就不高兴了。”宁昭容无奈的弯了弯唇角,解释道。
皇上特意嘱咐过,为了大公主的安全,她不敢懈怠。
“娘娘对大公主的慈母之心,等到公主大些,便能体会了。”阿妧摸了摸大公主的头,笑着对宁昭容道。
看着大公主抱着阿妧送的布老虎,宁昭容好奇的问:“这是你做的?”
阿妧含笑点点头,“技艺不精,让娘娘见笑了。”
这布老虎憨态可掬,虽说不够精巧,却是有心意在里面的。比起各种娘娘们随手拿来的冷冰冰的镯子、项圈,大公主更喜欢阿妧做的小玩意儿。
“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难怪皇上喜欢你。”宁昭容笑盈盈的道。
听到宁昭容的话,阿妧心头一紧。
大公主并非宁昭容亲生,自己经常来,会不会喧宾夺主?可这是皇上临出宫前的吩咐,她不来也不行。
“娘娘谬赞了。”她低垂了眉眼,神色柔顺。
幸而宁昭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敲打她的意思,阿妧陪大公主玩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临近晌午,御花园中也清静,阿妧便由朱蕊陪着散心,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已是暮春时节,枝头的浅黄嫩粉色的花在风中舒展,别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畅。
阿妧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这里的花倒是开得格外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