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明昭第二日醒来摸到身旁的苕华像个火炉,浑身滚烫,才意识到不好,焦急地传了太医。
苕华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难受极了,他睁开眼发现周围围了好些人,有几位太医,还有紧皱着眉头的李明昭。
“怎么了?”他张嘴想要说话,声音哑的听不见,喉咙里跟针扎似的。
李明昭见他醒了,忙握住他的手凑在他耳边,愧疚到不行:“欢欢,我昨晚太过分了,你不该纵着我的。”
苕华对昨晚的印象只停留在他跪伏在汤池边,后来就全然不记得了。
头一阵闷疼,苕华意识又逐渐模糊起来。
“陛下,上朝时间快到了。”王观看着坐在床头不肯起身的李明昭,小心提醒道。
李明昭看着烧的满脸通红的苕华,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他问太医:“如何?”
太医院院首章敏已过花甲,医术深厚,他也听见了王观的话,谨慎地回道:“昭美人应是昨晚着了风又.....臣已经拟了方子让人熬药了,待药喝下去温度降下来,就没有大碍了。”
“陛下,”王观刚得了下人的回话,急的额头冒汗:“大臣们已经在太极殿候着了,您.....”
他是知道李明昭的心思的,所以抖着胆一催再催,这个朝非上不可。
李明昭对太医沉声道:“该用什么药用什么药,不得出任何闪失,否则......”
他的话言尽于此,太医们立刻跪倒一片下称是。
再看一眼床上的人,李明昭站了起来,往外走了一步又突然停下,表情瞬间柔和起来。
是苕华似乎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了,紧紧攥住了他的衮袍一角。
王观看见此幕,心里连声哀叫,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就见陛下转身握住了那只手,轻轻扯出了衮袍,将手塞进被子里,仔仔细细压紧被角。
又顿了一秒,他转身大步走了,很快消失在殿内,快到有些仓惶,王观连忙追上去。
李明昭走了以后,殿内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太医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只是一碗药接一碗药灌下去,苕华身上的温度总是反反复复,稍微退一点接着又发起高热,章敏的额角渐渐开始冒汗。
正当太医们惴惴不安的时候,一直站在后面看着的薛执站了出来说:“薛执以为昭美人之所以起高热不仅仅是因为风寒入体,还有外伤引起的炎症,外伤不处理,这烧恐怕退不了。”
话说出来,并没有人反驳他,大家像是心里早就有数,只是无人敢应。
太医们自然清楚薛执指的是什么,苕华是个男子,承欢本就不易,瞧他身体露出来的那些地方红红紫紫,肆虐的痕迹也猜到他昨晚经历了些什么,只是即便猜到那受伤的地方.....怎么治?谁来治?治好了恐怕在陛下心里也落不着什么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人会站出来做。
薛执听见苕华烧的人都开始说起糊话了,攥紧了手,心中莫名郁燥,他冷声说:“陛下回来看见他像现在这样,我们都没有好下场。诸位若是不敢,我来就是。之后薛执自会去向陛下请罪。”
说完便径直走向了床边。
他身后的太医们面面相觑,有些羞愧。
薛执刚进太医院不久,人年轻医术却高明,平日里待谁都是一副温和的笑,话少但办事滴水不漏,老太医们都很欣赏他,从未见他个人情绪如此外露的时候。
章敏后继有人一般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心却是热的。他如此为太医院着想,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薛执揭开了蚕丝被的一角,苕华身上只穿了丝绸的素色单衣和裈裤,他伸手准备脱下他的裤子,手快要靠近的时候突然无法再心无旁骛,脑子里不可控制的闪过一个念头。
若是苕华清醒的话想必不会允许他这么做,也不知道他醒来会不会生气。
青芸端着药进来时恰好看见薛太医站在床边,手即将掀起苕华的衣服,大惊失色,忙把药递给一旁的宫女,冲上去阻止他:“薛太医这是要做什么?”
薛执身形一顿,手接着揭开苕华的裤子往下脱,他神色如常道:“你若是再拦着我,你们家主子恐怕脑子都要烧坏了。”
青芸闻言慢慢收回了手,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只是就算知道是诊治,看见这一幕依然心慌的厉害。
苕华被侧过来,裤子脱到大腿,因为发烧浑身都泛着粉红,屁股上青青紫紫的咬痕、指印交杂在一起,拨开臀瓣,后穴上的肉褶鲜红,甚至还没有完全闭拢,因着拨弄隐隐可见血丝溢出来,显然是使用过度,伤的不轻。
在薛执拿起药瓶上药的时候,青芸还是忍不住道:“让奴婢来吧。”
薛执根本没理她,动作利落地上完了药,重新给苕华盖好被子。
苕华全程昏睡不醒,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
朝堂上今日也没有什么新鲜事
', ' ')(',但依然热闹,如同菜市场,李明昭眼里闪过不耐。
自新帝登基起,因后宫未曾立后,起了不少争执。
后宫里统共只有两个高位嫔妃,李明昭不肯立名正言顺的杜苌楚,一众大臣只能联想到柳氏肚子里的孩子,纷纷猜测这位年轻的陛下是想待柳氏产子后将她扶上后位,那毕竟是李明昭的第一个孩子,贵重非寻常能比,连柳遄自己都这么想。
至于昭美人,因他一直被传有盛宠,深得陛下喜爱,原本也引人注意过一段时间。但宠了这么久位份也不见升,可见也不过如此,应是与后位无缘了。皇上爱宠就宠吧,左右威胁不到前朝,随他去了,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还没有几个宠妃呢!
此后支持杜行潦的文官与支持柳遄的武将逐渐划为泾渭分明的两派,一直借各种事由争论不休,势力此消彼长,可以说是各有得失。
而李明昭不知有意无意,也一直巧妙地维持着这种平衡,这在众人眼里更是一种默许。各人的站队几乎摆在了台面上,上了朝不对吵两句心里都不痛快。
今天原本也是如此,但李明昭上朝时姗姗来迟,脸色又实在难看,他一只手不停地敲着案板,仿佛无声的催促,显然是有事发生。
诸大臣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人精,几个对视之后便都住嘴了。
李明昭见他们安静下来,扫视一周道:“若无事要奏,便退朝吧!”
一直站在最前排却形同隐身不参与党派之争的郑洧站了出来,他最近家宅不宁,对这种无聊的争吵也不耐烦许久了,直接行礼道:“臣等恭送陛下。”
“臣等恭送陛下。”众臣附和。
李明昭在一众恭送声中起身走了。
李明昭走后,有人谄媚笑着来问:“郑大人,陛下今日一直愁眉不展,大人可知所为何事?”
郑洧淡淡看他一眼:“这么关心陛下方才怎么不问一问,郑洧如何能得知?”然后便抬脚匆匆走了,为了追上早就走远的萧洵。
“你.....!”
那人在他背后愤愤不已,敢怒不敢言,心道难怪同是后妃,你的妹妹却只能做个美人,定是你这个兄长为皇上不喜,才拖了她的后腿。
等到李明昭回承欢殿时苕华的烧已经退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青芸说他方才喝药的时候醒过,喝完又睡下了。
李明昭用脸贴了贴他的额角,再三确认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走去外殿,一众太医还候在那里。
“留下一个太医照看即可,其余的退下吧。”
刚转身,章敏和薛执突然跪在了他面前。
李明昭问:“怎么了?”
章敏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薛执头磕在地上,言语坦荡:“臣擅作主张,请陛下责罚。”
李明昭看了他许久,那目光压得人喘不过气。
片刻,他哼笑了一声,道:“薛太医医术高明,治好美人有功,赐黄金百两。”
语气再寻常不过,是坐拥一切的帝王对微不足道的臣子的随意打赏。
说完便大步回了内殿,他心里只有躺在床上的病美人,从未将他们的忧虑放在眼里。
他也没有问他若真如此坦荡何须特意请罪?
因为无论他是什么心思,都不值一提。
薛执额头抵在地板上,听着他远去的脚步,脸上温和的面具逐渐划破,变得惨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