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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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香摔了一跤,纱袍被割出一条大口,雪白藕臂暴露在外,软鞋也被沙砾硌坏,穿透鞋底。≈40;≈31934;≈24425;≈23567;≈35828;≈23601;≈21040;≈32;≈104;≈116;≈116;≈112;≈115;≈58;≈47;≈47;≈119;≈119;≈119;≈46;≈115;≈104;≈117;≈98;≈97;≈111;≈101;≈114;≈46;≈99;≈111;≈109;≈32;≈26080;≈24191;≈21578;≈32431;≈20928;≈29256;≈41;她不敢犹豫,起身时顺势踹开脚上的软鞋,下意识回了下头。茫茫白雾下,她回眸一瞥,乌发雪肤,朱唇妖艳,周身如绕云霞,活似狐仙现世。铁蹄声近,弓弦嗡鸣,为首叛军在放弦瞬间看清她的脸,握弓的手一抖,对准她的箭尖偏向别处,径直贯穿了她身旁的笔直修竹。竹裂声清冽响亮,震耳发聩。贺兰香来不及庆幸箭尖射偏,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他们果真是冲我的性命来的。她的步伐死死僵了片刻,再动身已是来不及,叛军喝马上前,轻松将她包围。贺兰香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这些马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得多,马上的人遍体冷甲,连脸上都戴着铁覆面,覆面漆黑严密,唯有两只眼睛裸露在外,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她,阴阴冷冷,比蛇眼睛还要可怖,活似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恶鬼。“我,我夫君是宣平侯谢晖,”她全身颤栗,进退维谷,强撑着威胁,“你们倘若敢动我一下,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话音落下,这帮人笑了起来,笑声里是显而易见的讥讽。贺兰香心里彻底没了底。这时,只听又是一道沉闷的马蹄声响在耳侧,场面顿时寂静。那群“恶鬼”让开去路,如群狼俯首,一双双眼睛或敬畏,或尊崇地望着马上来者,姿态安静恭顺。马蹄声进了包围圈,停在了贺兰香的跟前。贺兰香抬脸望去,只见男子身披重甲,面戴铁覆面,整个身躯被冷铁包裹,即便骑在马上,也能看出身长九尺有余,身姿巍峨壮硕。在他的身下,青黑相间的驳色大马呼哧满鼻热气,瞪着炯炯有神的左右眼眸,盯看猎物一般盯看贺兰香。≈40;≈26080;≈24191;≈21578;≈32431;≈20928;≈29256;≈32;≈104;≈116;≈116;≈112;≈115;≈58;≈47;≈47;≈119;≈119;≈119;≈46;≈115;≈104;≈117;≈98;≈97;≈111;≈101;≈114;≈46;≈99;≈111;≈109;≈32;≈26356;≈26032;≈36229;≈24555;≈10;≈41;贺兰香脚底生根,动弹不得。辽北终年积雪,苦寒异常,连带从那里来的人,也像寒冰成精,不带丁点活人生气。她要被冷窒息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明明两炷香前,她还是千娇万宠的侯门贵妾,所烦恼的无非是荔枝甜牙,制香无酒,眨眼功夫,她便成了孤立无援的亡命之徒。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等死。有风而过,竹枝摇晃,雨点自竹叶浇下。雾水沾衣透,乌发贴雪肌。弱柳般的美人敛紧了衣衽,浓密长睫小心翼翼抖动,受惊了的鹌鹑似的,连头发丝儿都透露着“我见犹怜”四字。她轻抬眼眸,含怕带怯地望了眼马上的魁梧男子,眼底湿润绯红,水光潋滟。无声的勾引。在未出春风楼之前,贺兰香除了学习琴棋书画,还有一桩重要功课,便是每日对镜自照。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美在哪里,所以她清楚,什么表情,什么神态,最能魅惑人心,对付凡夫俗子,一眼便够了。刷一声响,一柄沾血长刀抵在了贺兰香白腻的颈前,刀尖直指她的咽喉。贺兰香霎时僵住,不止身躯,连头脑都为之空白一片。马上男子开口,声音在铁覆面下显得更加低沉,冰冷丢出二字:“名字。”贺兰香心神俱颤,胸口起伏不已,艰难启唇道:“贺兰……香。”男子手腕下沉,刀尖顺着她的脖颈下移,若即若离地划过肌肤衣料,从锁骨到胸口,最终定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谢折隔着衣物,贺兰香能感受到刀尖的锋利,玄铁的冷冽,似乎只要那只持刀的手力度再稍稍一重,长刀顷刻便能贯穿她的躯体。她已不敢再挣扎什么,浑身抖若筛糠,双目直直望向铁覆面后的那双眼眸,试图看穿那人的样貌,等下了阴司地狱,她也好向阎王爷告状。可惜,除了一双冰冷阴森的漆黑眼瞳,她什么都没看到。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那人似乎很年轻,正值壮年。年轻,位高权重,不近女色。这样的人并不多见,她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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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思绪想从记忆里找到那么一个人名,发现毫无收获,她身处四季如春的温柔乡里,对冰天雪地的辽北一无所知,更别提那里的人。他姓甚名谁,到底是谁,为何要杀她。贺兰香满腹疑问,尚未鼓足勇气问出口,小腹前的长刀便已被高高举起,似要给她一个痛快。她心跳凝滞,紧闭上了眼。就在脖颈上的汗毛能感受到刀刃寒气的刹那,一句“将军且慢!”响在耳中,马蹄声急,马儿咴咴嘶鸣。贺兰香睁眼,发现有名士卒模样的人物打马而来,下马快步上前,将手中一纸文书呈给了为首之人。又是刷一声脆响,长刀归鞘。贺兰香犹如脱线木偶,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吞吐着气。在她面前,男子接过文书拆开察看,看完后久无动静,抬脸盯了贺兰香片瞬,沉声道:“把她带回去。”言罢一甩缰绳,调头离去。余下的骑兵再度将贺兰香围住,如同虎狼环住羸弱的猎物,犹豫从哪下口才好。

贺兰香虽是劫后余生,见此场面却更加毛骨悚然,也不知哪来的胆量,瞪大了绯红湿润的眼眸,凶神恶煞地斥出一声:“别看我!谁都不准碰我!”又有笑声传出,戏谑而讥讽。就在这时,马蹄声辗转又回,重新停留在了贺兰香的身前。贺兰香与那道冰冷的视线对视上,后脑止不住发麻。她认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这群辽北来的恶鬼根本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留住她的命,不见得便能让她好过。她怕极了,明知难逃一劫,身体仍不自禁往后蜷缩。然未等她过多动一下,马上男子便已俯身伸臂,将她一把捞到了马背上。贺兰香像只被按到水中的猫儿,既全身炸毛,又不敢动弹,只能哆嗦着斥上句:“不准碰我!”于是男子松开了手。贺兰香“啊”地惊呼一声,险些就要从马上坠下去,连忙攀结实了男子的臂膀。玄甲冰冷,雪白柔软的身躯乍一贴上,立马颤栗不休,抖若浮萍。男子并未给她缓和的时间,直接甩缰驾马。马蹄激烈,踏碎软泥。贺兰香被谢晖宠了三年,出行皆是豪车软褥,从未上过马背,加之身上月信未走,未跑出几步,她便已捂上小腹,唇齿溢出哭腔,柳眉紧蹙。似是察觉到她的反应,男子一夹马腹,马蹄慢下不少。贺兰香心中窃喜,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这人并非冷酷无情之辈。但又回想到方才被刀指着的惊悚一幕,她的心立马又凉半截,知晓是自己想太多。她之所以能活下来,八成与送来的那纸文书有关,但文书上写了什么,她猜不到。出了竹林,男子并未带她回净慈寺,而是径直下山。途经寺门,贺兰香先是被门口满地血色所惊,整张脸苍白如纸,再顾不得什么怕不怕,仰面质问男子道:“你要将我带到何处去?”“你是什么人?”“放我下去,我要去找我的两个丫鬟。”细辛和春燕为了掩护她出逃,早在寺中便落在叛军手里,至今生死未卜。男子未言语,垂眸瞥她一眼。贺兰香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冷戾的眼睛。仅是对视,便如遭受凌迟。恐惧之下,她的喉咙像被一只大手捏住,再发不出半个字。下了山,路好走许多,马儿撒蹄狂奔,坐在马背,比在山上还要颠簸一些。贺兰香受不住,腾出一只手,再度捂上了小腹。难耐中,一只有力的手臂绕到她的腰后,大掌托起了她的身子,使她不再受马背颠簸,她的身体也因此全然贴在了他的身上,好借此维持平衡。贺兰香柔弱,但并非是清瘦美人,她骨肉匀称,体态丰盈,又兼通体雪白,裸露在外的手臂莹润如羊脂,与粗糙冷硬的玄甲相贴,有种触目惊心的违和。可她要想不掉下去,除了攀结实对方,别无他法。残雨滴答,贺兰香赤足薄衣,身子止不住瑟缩,既冷又怕。“将军……”她吐气幽兰,唇瓣尚带有淡淡的荔枝甜香,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叫什么名字?”意料之中,对方并未理她。贺兰香咬了下唇,不甘心地继续道:“我是宣平侯的女人,宣平侯你知道吗,他娘是和阳郡主,是圣上的堂姊妹,将军你现在刚来临安,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放了我,他们一定对你有求必应。”还是没有动静。贺兰香恼怒,在心里暗骂:这是什么榆木疙瘩。就在她绝望之时,她的眼角余光随意往前一扫,竟扫到了城门的影子。她欣喜若狂,只当这人良心发现,要将她送回城中侯府。可等定睛瞧去,贺兰香发现,城楼上似乎……吊了一群人。没错,是一群。且都是面熟的脸孔,临安几个有头有脸的权贵都在这了。随着队伍行进,骂声传到贺兰香的耳朵里。“苍天无眼!内忧尚在,外患未除,辽北大营狼子野心,竟在此时谋反篡权,该当天诛地灭!”“竖子谢折!拥护反贼夏侯瑞弑父登基,强闯临安杀害嫡母杖杀亲弟,更为天理不容!”临安府尹被吊在城楼正中,身上伤痕累累,气势却大义凛然。他看到乌泱泱的玄甲骑兵归来,精神更为一振,视线乱扫,唾沫横飞地斥骂道:“谢折!谢折你给我出来!你以为你戴上假面你就能视若无事吗,既无颜面见天地,又为何如此丧尽天良!谢折!谢折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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