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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泥垛的茅糙房,几乎挡不住寒意,chun柳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能暂且在里屋的chuáng上坐下,把一直抱着的宝姐儿放在chuáng上用自己的披风裹好,等着刘大力带大夫回来。

谁知道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chun柳在房间里饿得不行,又遍找不到吃食,一会儿担心刘大力被人害了,一会儿又担心他把自己和小姐扔在这里,带着所有的银钱跑路了,甚至还想过对方已经把自己卖给了这里娶不起老婆的庄户人家。她越想越气,简直有点梦魇了。

chun柳哆嗦着身子,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臭烘烘的庄稼汉拱着嘴向自己凑过来,她的心里满是愤恨和怨怒,甚至想过杀了对方来换取自由。无数邪念在她的脑海里滋生,甚至仿佛已经看见了血海里的自己一身轻松和快意。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她摸了一把脸,将额头的冷汗和眼角的泪一起抹去,打开门看见刘大力带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站在门外。

老汉是十里八庄唯一的一个赤脚大夫,刘大力驾着车跑了两三个庄子才找到在别处看病的他。简单说了宝姐儿的病qing又带他回家拿了药,这才在天黑尽之前赶回了茅糙屋。

chun柳见刘大力拿起毡帽,额头上满是汗水,知道他确实跑了一天,也就没再说话。只是挪了步到老先生身边站着,仿佛关心宝姐儿的病qing。

那老先生虽然只是个赤脚大夫,但行医的派头却是十足的。只见他捏着山羊胡把宝姐儿的两边脉相都看了看,又在她背后额上摸了两把,最后让chun柳帮忙护着油灯,自己趴着看了瞳孔和舌苔。一通诊断下来,又是捏着山羊胡久久不语。

chun柳不知qing况如何,也不敢出声打断大夫的思路,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那一小撮雪白的胡子gān着急。

那老先生又想了一会儿,直把油灯里的灯油几乎都耗gān,终于想出了方子,去自己随身带的药箱里挑出一张纸,写下了几个药名,回身jiāo代chun柳三碗水煎一碗药,早晚各一次,需得先喝一个疗程七天才能见效。说完就闭口不言,只看着刘大力,刘大力有数,从褡裢里掏出一块大洋给他,又把毡帽带上,出去把大夫送回家。

chun柳这回再不敢谁去,死撑着熬到刘大力回来,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这一等又是半天,期间宝姐儿醒过一回,小声哼哼着要水喝,chun柳把桌上已经凉了的茶给她灌下一小杯,她就又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刘大力回来的时候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油灯也熬尽了它最后的使命,烧到灯芯的末尾,跳了一下然后熄灭了。chun柳听着声音开了门,外面刘大力拿着个小火把正把外屋的破旧木凳拢到一起点着,孬好借着点光亮,也能把拿来的糙药煎下。

等到服侍着宝姐儿把药喝下,chun柳便搂着她在铺着薄薄棉絮的木板chuáng上躺下了。

奔波了一天一夜,她也是全靠自己胸口的那点不甘心死撑着。现在放松下来,浑身的皮rou筋骨都叫嚣着休息。她又回头望了望房门,木条拼成的木板间透出一道道光亮,那是刘大力在门外点着的火堆。她静静地看着,仿佛身上也被那火堆感染了一阵暖意,也就拥着宝姐儿慢慢地睡着了。

chun柳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劳累的意识虽然能将就冷硬的木板chuáng,睡惯了高枕软衾的身子却在醒来时发出一阵阵酸软的警告。chun柳觉得自己的腰腿简直像是灌了铅一般,又酸又疼,动一动都有浸入骨髓的难过。

你醒了?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chun柳一激灵,放下揉腰的手就向chuáng边看去。只见本应待在外间的刘大力正抱着宝姐儿坐在chuáng头,手里拿着小茶碗,一点一点地给她喂水。而宝姐儿脸颊绯红,小鼻子忽扇忽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喘着气一个劲地喝水。

宝姐儿还是我来带吧。chun柳的心里莫名带着点忌惮怨恨,几乎是用厌恶的眼光看着刘大力。那刘大力也不知道是真没看到还是不计较,根本没搭理chun柳,自顾自地起身越过她把chuáng里侧的厚披风拿出来给宝姐儿裹在身上,然后转身出门去了。

chuáng上的chun柳不错眼地看着他一声不吭地做完这一切,一口气生生梗在胸口,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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