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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和痤疮点燃篝火,招呼矮子吃吃喝喝。矮子一脸愁容,对着火光发呆。六个人均在泥泞的地上打过滚,没一个看起来像话。黄毛还在嚎:“我呼吸不了……”这幽幽怨怨的哀嚎,时长时短,谈梦西听得烦躁,歇了没五分钟,一鼓作气冲到黄毛面前,“你怎么了?”这人有个三长两短,他不能袖手旁观。高矮胖吓得冲过来拉住他,游叙也拉住他。“我不打人。”他推开游叙,又指着黄毛,“给我看看。”三个人不太信他。黄毛瓮声瓮气开口:“你谁啊你?”“流浪汉。”谈梦西真是累了,“住桥下,捡垃圾吃,偶尔给人看病。”游叙听明白了,松开拉住他的手。黄毛也听明白了,叫三个护卫闪开,“你有办法?”谈梦西说:“有,赶紧他妈的上医院。”四张脸全无语了,但没人再拦着。谈梦西叫矮子打手电筒,把黄毛的脸检查一遍。没多大事,嘴唇内侧和牙龈破了两个口子,人中和上唇充血,肿成雷震子,有点儿阻碍鼻孔进出气。他对另外三个人说:“我们车里有药箱,有生理盐水,止血的喷剂,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一张退热贴,可以给他冰敷消肿。”游叙对黄毛说:“把车钥匙给我们,救你自己。”三个人刚要起身。“不行,别让他们得逞。”黄毛愤恨地说,“万一我等会儿出事,他们要坐牢的。”三个人又坐下。局面再次僵持,谈梦西和游叙回到自己的位子。几次接触下来,他们看出来了,黄毛是这四个人的老大。矮子里拔高个儿,黄毛比另外三个报复心强,心思多,反应快。四人年纪太轻,缺少社会见识,撞车都想耍赖。游叙下手又有点毒,见了血,全部吓得屁滚尿流。谈梦西不安地看向四周,地势倒是开阔,悄声问游叙:“怎么办?”游叙望向这四个人,黝黑的眸子里火光闪烁,“我一个打倒他们三个,你去挟持黄毛。”“法治社会,你搞什么……”谈梦西“嘶”了一声,说话扯到头上的肿包,“黄毛的血不停,完全沟通不了。车估计是那个戴眼镜的矮子租的,看他表情,他在想怎么办。高个子和胖子没什么地位的样子。”“矮子看起来就怕事儿,解决不了问题。”游叙说。谈梦西抓了抓头发,静下几分钟,声线略微发抖:“他们会拿我们怎么办?”
游叙拢住他的肩头,擦掉他领口的泥渍,“你怎么想?拿到车钥匙,还是走路下山,我都可以。”“我想拿车钥匙,又控制不住往最坏了想……他们身上会不会有枪?”游叙咋舌:“这里不是边境。”“谁知道,”谈梦西对他使眼色,缩起肩膀,“忘了我们看过的那些电影吗?”那些国外青少年恐怖电影,一对情侣跑进森林露营,碰上看起来无害的青少年——实则撒旦来了,也得喊这些青少年一声“大哥”。“矮子不知道怎么办,黄毛吓得尿裤子,高个子和胖子没想法,估计饿了。”游叙一个个观察完,“他们把自己架起来了。”在游叙怀里,听他平淡的语气引起胸腔细微的震动,谈梦西冷静了一些,“先解决一个首要问题。”游叙问:“哪个?”“自己的问题,我们也受伤了。”谈梦西说完,扭头对黄毛喊,“你去我们车里拿药箱过来,我们不拿钥匙。”黄毛还在吐血,眼泪汪汪地看向他们,目光简直充满仇恨。“你不想等会儿更不能呼吸,整个脸肿成猪头,再失血休克,你别听我的。”谈梦西夸张地叹息,“哎,可怜。”黄毛的神情明显怕了。“别烧车,别砸车,一切好说。”谈梦西继续开导,“你出什么事,我一定救你。”黄毛招手,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两分钟的事,矮子和痤疮起身离开。谈梦西和游叙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二十分钟后,行李箱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滚动,两人闻声同时回过头。痤疮扛了一个行李箱,手里拖了一个,矮子抱着医药箱,把他们车内的箱子全部拿了过来。“抢劫犯?”游叙深吸一口气,对谈梦西说,“你看,我之前说过的,天生单纯的恶意。”谈梦西拍拍他的手,“无所谓了。”矮子和痤疮打开所有箱子,“拿什么?”谈梦西指向医药箱,“这个小的。”矮子远远递过来,谈梦西拆开几支生理盐水,还有止血喷剂和退热贴,全部扔过去,“洗伤口,洗完喷上,把这个贴他嘴上,压住。”黄毛躺了回去,哼哼声明显变低,确定自己不会死了。谁能想到,他们两个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没有在山里迷路,没有误食毒蘑菇,也没有碰上野兽,药箱能用得见底。第一次受伤是谈梦西自作自受跳车,第二次是游叙跟一群青少年互殴。谈梦西拿出碘伏和液体创可贴,一边给游叙清创,一边往他的伤口吹气,“我们的受伤原因太离奇了。”游叙的嘴角抽搐,伤口还是有点疼的,“我们这一路真是‘尊老爱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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