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叙坐下,心虚地喝了一口冰红茶,那股怪异的痒还没散。不由自主看向那个人的方向,他问室友:“你怎么不去泡妞?”“刚输太多了,喝得难受,歇会儿。”室友扶住他的肩膀,见他在看什么,起了精神,“嘿,看什么呢?”“那里有个人会跳舞。”“哪儿?”游叙勾起嘴角,现在的歌不炸,“等等。”周围猛地静下,一点点小鼓点起来,随后天崩地裂的电音和节奏震了出来,换歌了。果然,那人又站到卡座上去,跟着节奏摇摆。室友瞪大眼睛:“cao,游叙,你在看那个男的?”“男的怎么了?”游叙不明白。这不挺好看的,跳得特别随性,特别自由。室友大喊:“没穿衣服!”“没穿衣服怎么了?!”游叙也喊。“在酒吧不穿上衣跳舞的——”室友贴住他的耳朵,要把他的耳膜吼破,“是gay!” 凌晨五点打给你那天晚上从酒吧出来,游叙请室友们吃夜宵。在门口碰见两个女生,常泡吧的室友跟她们很熟的样子,拉她们一起去吃。六个人在路边的大圆桌坐下,啤酒喝了半箱,话也说开了。原来这两个女生在酒吧兼职营销。今天他们这桌儿,正是其中一个女生的单。游叙要骑车回去,没喝酒,喝着可乐听他们来回聊,不禁问:“那你们认识一个男生吗?今天站在卡座沿上跳舞,没穿上衣的那个。”“他啊!”女生闷了半杯啤酒,“最近才来的,后半场来。”游叙的眼睛亮了,“你注意过?”“他那个样子,没人不注意。”“他是谁?”“不知道,只知道他们那一群是医学院的,找我问过位子。”室友们起哄,吹口哨,追问游叙打听那人干嘛。游叙端起可乐,嘴角躲在玻璃杯里勾了下,“没干嘛,觉得挺有意思的。”打这次起,泡吧的室友多了个泡吧伙伴,游叙。再见到那个人,已经一个半月后的事。还是那个酒吧,后半场,不过那人穿了上衣,薄薄的黑衬衫,一样的牛仔裤。游叙这天没骑车,多喝了两杯,脑袋晕乎乎的。看见那人跟几个男生挤过人群,在刚收拾完的小台子站着,他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他走了过去,站在这个人身边。这人正跟着音乐挥手,扭头看见他,居然一点也不意外。游叙低头,目光对准他的耳朵,耳朵好小,像女生的,“好巧。”这人配合地点起脚,对他的耳朵喊:“有事?”游叙舔了下嘴角,“出去说?”
他问出去后,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居然直接叫人出去。在酒吧,一个男的叫另一个陌生男的出去,大概率是约架。喝掉桌上一杯酒,这人对同伴做了个指外面的手势,同伴们不问不拦,任他们一起出去了。酒吧边上的黑巷,路灯下,两个人面对面,一人靠一面墙,这么站好了。凌晨的街道安静,游叙脑子里却还在嗡嗡的,拿出烟盒,问这人抽不抽。这人夹走一支,先问起他:“你叫什么?”“游叙。”“谈梦西。”游叙的脸发热,这么容易就互相介绍了,搓了搓脸,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谈梦西沉默地抽着烟,在等。游叙回头看热闹的酒吧,遵循本心,开始盘问家底:“你是学生吗?”“大四。”“我也是,马上毕业。”“我还有一年。”谈梦西弹去烟灰,“你哪个学校?”“科大。”“哦,河对面,很近。”游叙没头没脑地说:“是很近,我有机车,可以去接你,我们一起出去玩。”巷子里随地撒尿的人特别多,这会儿走进来三个,东倒西歪地路过他们,往最黑的地方去了。对话叫人打断,两人安静好几分钟,扭扭捏捏,草草扫一下对方,像怕人跑了,确认还在,又慢慢抽一口烟。谈梦西挠了下鼻尖,“我看过你的机车,黑色的,挺帅。”“你看过?”游叙直视了他,发现他脸上有笑意,眼睛弯弯地看着自己。什么时候有的,不知道,也许一开始就有。谈梦西说:“上次我来的时候,你正好走,很拉风。”游叙有些沮丧,“你怎么不跟我打招呼?”谈梦西的笑意更浓了,看向别的地方,不好意思似的,“我又不认识你,跟你打什么招呼。”“你都不问我是谁,跟着我出来,还叫不认识。”“看你面善。”游叙心想自己哪里面善,肩宽腿长大高个,又骑个黑乎乎的机车。谈梦西那群同学要是上心,稍微设想一下他和谈梦西的力量悬殊,不会这么轻易放他单独出来。他不高兴地问:“那伙是你什么人?同学?”谈梦西走向他,表情认真到不能再认真,每走一步,说一个词:“前男友,前前男友,还有暧昧对象。”两人在一面墙下,肩并着肩。这些词新奇又熟悉,谈梦西这样冷静地说出来,游叙的世界观都天崩地裂了。不是gay有多不堪,而是这样混乱的相处模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