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飞鹏说的对面原来是指那家三层楼的西式餐厅,这地方原来是个公馆,后来被收购改建成了餐厅。他们的杀青酒订在三楼,一应俱全的全套银餐具,一刀划下去汁水四溢的牛排,导演还慷慨地帮剧组每个人点了一条大龙虾,个个都有林言小臂那么长。
“坐下来吃呀,别犹豫!这顿我是借花献佛,账走公司的。”地方豪华得超出想象了,不少工作人员都呆站在那儿不敢落座,生怕是场鸿门宴。见他们杵在那儿,贾飞鹏连忙出声招呼,听了他这番话,大家才哄然大笑,纷纷拉开椅子入了座。
GIN居然对职工这么豪横,果然是想着洗钱!与其他人不同,林言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未来的分红就像只鸟儿一样越飞越远了,他心情不佳,连往日挺爱吃的龙虾都不觉得美味了。只在盘子里扒拉了几口,他就借口困了,要回去歇息。
“哎,小林你这就扫兴了,咱们待会儿还要去游江呢!”面对他的请辞,导演颇有不满。
“真的困了,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林言赔着笑,一步步往下楼的地方挪。
“一个晚上哪里就会把你困死!”贾飞鹏似乎要站起身来阻拦他了,这时坐在他右手边的仇姐一把把他又拉回到座位上,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趁此时机,林言连忙抓着庄文跑了。
开车回家已是近凌晨两点,林墨的夜间演唱兴头正高,见他们这时候才回来,照顾孩子的张太太用方言把他们好一顿数落。张太太是北方人,年轻时在大户人家里专职照顾孩子,跟随着雇主“逛遍了全世界”,后来雇主的小孩一个接一个地独立出去成家立业了,她年纪也上来了,想着要落叶归根,于是回国来和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打拼的女儿住一起,间或帮人带带孩子,其实她根本不缺钱,前任雇主给她的钱足够让她衣食无虞,只是女儿上班,她一个人呆家里有些闲不住罢了。
听着张太太像炒豆子一样嘎嘣脆的乡音,林言只能频频点头以示自己会知错就改,林墨被庄文抱在怀里,正小声抽泣着,他显然是哭累了,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周末,林言一起床就没找着庄文的人影,林墨正躺在摇篮里对着上头的风铃玩得不亦乐乎。厨房里留了顿早餐和一张纸条,上面压着一小叠钱。
“有事出门,晚上回来,午饭去外头吃吧,买点红酒回来,要贵一点的。记得吃饭后带孩子去医院做检查。吻你。”
恶心死了!看到这最后两个字,林言顿时觉得手里的纸条黏糊无比,迅速把它丢进了垃圾桶。庄文又来这出,每次出门去总不会提前告诉他,而是要等他自己发现,像在玩什么解谜游戏。
把早餐扔进微波炉,顺带把林墨的奶瓶热了热,喂饱自己后给他喂了奶,一看钟已经是十点多了,再不出门医院就要午休了。
推婴儿车太麻烦,林言找出了那种专门带孩子用的背带,照着网上的教程把林墨绑在了自己胸前。他原本是让孩子面朝外的,但出门前往穿衣镜里瞟了一眼,只觉得自己像个绑着人肉炸药包的恐怖分子一样十分诡异,只好又停下来调整了一下,让林墨趴在自己胸口。
怕赶不上医院上午的上班时间,他叫了辆出租车赶去第一医院,给林墨检查完还有些时间,又晃荡到张竛的办公室去。医生正对着病历焦头烂额,见他进来,连忙绽开笑脸来逗孩子。
“庄文没来?”
“一大早就跑得鬼影都没了!你吃午饭没?没吃我俩一起?”
“还没呢,呆会儿去门口吃点就行了。”
“正好,我有点馋他那个土豆饼了。”林墨被医生咯吱着下巴,正笑个不停,他还没长牙,瘪嘴一笑就扯开嘴角的一个酒窝。扫了眼桌子上的病历,林言又想起一件事来。
“我上次托你找的,针对AO间的强效抑制剂,你找到没有?”
这个问题让医生逗孩子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我没帮你找,我建议你也别想着要自己去找。”
“为什么!”林言有点生气了,他原以为张竛是他有求必应的好朋友。
“你干嘛要吃抑制剂呢?你又没什么信息素方面的毛病。”
“怎么没有?”自从林墨出生后,庄文的信息素气味对他的吸引力简直翻了倍,这还不算毛病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现在对alpha信息素的感知是完全正常的,之前没这么强烈,是因为孕期的自我保护机制。”
“我不想像这样!不行么?”
“这哪是什么想不想的问题……你太奇怪了,别的omega对高匹配度的alpha可是求之不得,你呢,孩子都生了,还想着要离他远一点吗?”
“……你不懂!”要是让庄文知道自己都在背着他干些什么勾当,估计就是庄文想要离自己远一点了。
“是,是,我是不懂,我毕竟是beta。”医生大叹着气摇了摇头,“说真的,即使是完全出自专业角度,我也不建议你去服用抑制剂,那东西,对于你这种已经生育过的omega,副作用是很大的。”
', ' ')('“什么副作用?”
“你知道戒毒是很痛苦的吧?”
“你说这抑制剂有成瘾性?”
“不,不是抑制剂,是alpha的信息素,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对于AO双方就像烈性毒品一样,一旦沾上想要戒除基本是不可能的,这是完全基于生理基础的强大吸引力,不是靠意志就能否定的东西。现在市面上的抑制剂,最顶级的那种,也就是你想要找的那种,其实就是种信息素的人工合成替代品,就像戒毒人员服用的那些用来替代毒品的药剂一样。”
“所以……”
“所以那东西对你目前的状况根本没什么用,你的身体是个毫无自制力的瘾君子,有天然的东西在身边,它怎么会接受那种替代品呢?这种抑制剂一般是开给那些丧偶的omega用的。”
瘾君子,推着购物车走在东区的一家超市过道上,林言还在思考着那番医院里的对话。的确,就像小时候总忍不住想吃巧克力一样,林墨出生后他也总忍不住想和庄文靠近一点,alpha木质调的信息素总是能令他心绪平静,即使只是那些残存在他贴身衣物上的气味,凑上去嗅一嗅,也能叫自己心旷神怡。
孩子在胸口不安地扭动着,柔软的脸蛋隔着一层衬衫在林言皮肤上刮蹭着,糟了,是要给他喂奶的时候了,慌慌张张地扔下购物车跑进母婴室,忘记带奶瓶出门了,只好直接给孩子喂奶了。
母婴室里已经有几个omega坐着,敞着胸口露出或饱满或瘦瘪的乳房给孩子喂奶。林言硬着头皮闯进去,在最里头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像做贼一样解开自己的纽扣,把左半边乳头递到了林墨嘴边。
孩子马上把那颗红艳艳的乳头咬进了嘴里,下狠劲凑上去吸吮着,几乎要让林言痛叫出声。
儿子柔软的黑发拂蹭过他裸露的肌肤,灰色的大眼睛微眯着,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散发着一阵幽香,凑上去闻了闻,不是奶味,更像直接从那白瓷般的婴儿肌肤上散出来的,不知道庄文给他用了什么沐浴露。
“长得真好……”一直低着头都没注意到有人走近了,猝不及防的一句夸赞,吓得林言匆忙抬起头来。眼前是个人近中年的男性omega,在这个人人都敞胸露乳的地方他却穿得整整齐齐,林言看到他手里的奶瓶,他怀里的婴儿已经喝完了奶,正睡得香甜。
“多大了?男孩女孩?”接触到林言的目光,他露出一个表示善意的微笑,眼角泛起了细密的鱼尾纹。
“男孩,两个月。”来者显然是个长辈,林言也只好笑着答话。
“长得很俊哩,啊呀,我年轻的时候,就想着能有这样好看的宝宝。”
“……这是您的?”
“这是我孙子!哎,我早就告诉过我儿子,找伴的时候不能找个太磕瘆的,不然小孩子长大都会怨你把他生丑了的,可他偏偏没听……”
被绊住拉了半天家常,听人絮叨了许久育儿经,从母婴室出来的时候都下午四点多了,得马上回去。来不及看其他的了,林言直接抱着林墨冲到了红酒区。
“贵一点的,贵一点的。”他念叨着庄文的嘱咐,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酒瓶子,既然庄文想要贵一点的,那么他就跳过了自己以前常喝的那种百来块出头的酒,在四位数的价格区间搜索了起来。
他正对着两种酒的包装看得入迷,一声有点陌生的呼唤在身后响起,茫然回转过身,他却看见了两张熟悉的脸。
“真的是你!”面前的一个男人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有些不可置信,“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他的嗓门不是很低,传到林言耳中时却已成了嗡嗡的模糊一片,商场里的白色光线下,那个人的眉目是那么清晰,他还和以前一样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林言想,恐怕那双偏棕色的眼眸中,自己的形象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你什么时候孩子都有了!是你的小孩吧?”有副高嗓门的男人,王淞泉,再次开口,伸出一只手逗了逗趴在林言肩头瞪着眼睛的林墨。
“是我的……”回过神来,林言把手里的红酒放回了货架上,调整了下姿势,让林墨的头紧挨着自己。
“是想买红酒?你搬到这边来了?以前从来没在这儿见过你。”
“刚搬过来,买点东西做晚饭。”林言呵呵干笑,倏忽间的一晃神过后,他现在只想尽快逃离这个现场。
“啊,那我们以后可以多多见面了!我和许远就住在兰桂亭,你呢,住哪儿?”王淞泉一边说话,一边挽上了许远的手,十分自然的动作,好像他已经这么挽过千万回。
“珑鹤湾。”林言把视线从他俩交叠的手臂上收回来,他怎么会没发现呢,空气中AO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许远和王淞泉手上戴了配套的戒指。
“地段挺不错……”这个答案显然叫王淞泉愣了一下,林言知道,他八成在心里期待一个远不如自己的回答。
最后他买了瓶两千多的红酒,还配了个小礼盒。抱着林墨在外头走了大半天,回到家他不免
', ' ')('有些腰酸背痛。庄文已经在家了,正在厨房里头忙活。
“累死我了。”把孩子放进摇篮里,林言揉着肩膀把装在礼盒里的红酒放上了料理台,“喏,你要的东西。要不要放冰箱里?”
“放那就行了,马上要用。你遇上什么熟人了么?”
“哈?哦,遇上初中同学了,他也住在这个区。”庄文大概是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犹豫了一下,林言接着补充,“他请我们下星期五去做客。”
“行,到时候请张太太来看下孩子就行了,我们早点回来。”
躺到柔软的沙发上,望着挑高的天花板,林言又回想起方才在超市里和两位老熟人分手的画面,王淞泉斜倚在许远身上,紧搂着他的胳膊,许远就由着他这么搂着,既没把手抽出来,也没回头望一眼。令抱着孩子呆望着这对眷侣远去的林言显得十分可笑。
“瞎想什么呢?八百年的老黄历了!”赶紧打住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林言揉了揉自己的脸,蹦到冰箱前给自己抓了块巧克力,厨房里香味四溢,今天晚饭看来有鸡肉吃。
晚饭的时候,林言发现了一个让他肉痛无比的事实,庄文说要“贵一点”的红酒,原来是拿来炖鸡用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