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颐想起自家那高大伟岸的男人,颇有些心酸,
“说到我家那闷葫芦,若是我真死了,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平日一声不吭,夜里却又缠人,我有时不知他心里有没有我。”
江梵又转头过来安慰她,“你就别胡说了,性子内敛的男人反而越发重情重义,譬如你家的李将军与云初家的王尚书,皆是如此。”
谢云初听到这里,唇角溢出一丝极轻的苦笑。
前世王书淮可是早早续了弦呢。
这时窗外有武僧说话声传进来,
“骤然来了这么多人,寺里存粮不够,方才空贵师兄偷偷从后山下去,顺后山下那条河流去了一趟漕运码头,水门关紧闭,船只进不去,纷纷避去通州…”
谢云初听到这里,脑子里闪过一些灵光。
对了,她有船。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自寻出路。
她于是悄悄出了内殿,来到大雄宝殿后方的廊庑,放眼望去,寺庙内灯火煌煌,人影穿梭,四处骚动。
今日跟着她出府的是春祺和夏安,另有两名女卫与两名暗卫,见她出来,暗卫也从梁上掉下来,六人齐刷刷站在她跟前,
“少奶奶有何吩咐?”
谢云初目光在两名暗卫之间流转,“你们俩谁通水性?”
两位高大的暗卫相视一眼,其中更瘦一些那个开口,“属下幼时在河边长大,水性不错。”
谢云初颔首,“好,你带着夏安从后山下去,顺着小舟前去漕河,咱们在漕河与通州之间的运河段停了几搜货船,夏安认识那位夏管事,你们想法子将船驶来后山,咱们从后山离开。”
暗卫有些迟疑。
谢云初知道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放心,信王暂时没有伤害女眷的意思,只要山门守住,我便无碍,你们快去快回。”
暗卫不再迟疑,带着夏安便要走,夏安还有些担忧,走了几步回眸恋恋不舍望着谢云初,“姑娘,奴婢还没离开过您,您一定好好的,等奴婢回来。”
谢云初嗔了她一眼,“我在这好端端的,反而是你,路上要小心,明白吗?”
夏安被委以重任不敢含糊,擦干眼泪跟在暗卫身后往后山去。
谢云初折回内殿,刚一跨过门槛,见一穿着深紫香云纱的端秀妇人立在殿中,她由一丫鬟搀着,正在四处寻找席位,殿内已人满为患,压根没了空缺的锦凳。
谢云初只看一眼背影便认出她来,神色默了默,她迈过去,在那人身后开口,
“您坐这吧。”她往自己的席位指了指,
乔芝韵听到她的声音,霍然转身,目光落在谢云初镇定的面容,眼眶忽的有一瞬发酸,“初儿。”
这下殿内妇人的视线纷纷注目过来,又在二人极为相似的面容转来转去,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大家往四太太和明夫人发出询问的眼色,四太太露出个苦笑,明夫人则摇摇头,示意大家不必吱声。
谢云初无视众人惊奇的目光,淡声问她,“方才在燕雀湖怎么没瞧见您?”
乔芝韵露出柔和的笑容,“我来得晚,去燕雀湖深处走了走,回来时你们已上了山,我这才跟来。”这时,江家的一婆子从外头寻来一锦杌,江梵等人往旁边挤出一个位置,就这样,谢云初和乔芝韵被让到了一处。
谢云初脑海里还在琢磨着漕船的事,乔芝韵身子微微侧向她,目光始终不舍得从她面颊移开,谢云初察觉到,试着转移尴尬,“江大人可在城中?”
乔芝韵摇头,“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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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前回了金陵,我原本也是要走的,只是孩子得了喘病,此病只有范太医能医治,便留在京城了。”
说的是谢云初那位同母异父的弟弟。
谢云初对她的家务事并不感兴趣,点到为止,侧眸与身旁的江梵说话去了。
乔芝韵神色复杂望着她,没有再做声。
长公主在戌时三刻通过夹道赶回了皇宫。
出密道口子时,朝云替她整理仪容,用篦子将纷乱的鬓发裹入簪子内,隐约可见其中有雪白的发丝,眼眶顿时一阵泛红,长公主听得她哽咽之声,扭头看了她一眼,端肃的眸眼始终沉静,“别怕。”
城门外显见有兵戈声传来,四境火光乍起,形势不容乐观,纵容朝云跟着长公主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今日心底也罕见生出了几分惶恐,
她对上长公主坚毅的眼神,露出笑容,“有殿下在,我不怕。”
夹道的密道直抵奉天殿下面的丹樨,长公主从丹樨密道出来,往上方巍峨宏伟的奉天殿望去一眼,奉天殿灯火通明,如仙宫一般镇在人间,纵容自小出入这座殿宇,任何时候瞧见它心底依然有一种强烈的渴望在奔腾,长公主缓缓呼吸一口气,由朝云扶着,又搭着罗林的胳膊,大步拾级而上。
原是计划下毒嫁祸信王,威逼百官和皇帝立五皇子为太子,如今信王提前反了,这个局已无意义。
上头值守的将士瞧见底下台阶行来一人,一身绛红绣白鸟朝凤金纹的通袖对襟褙子,凌云髻上插着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通身无饰,神色幽然,不是长公主又是谁,快步迎了下去。
“请长公主殿下安。”
今日出宫前,长公主做了一番布置,今日留守奉天殿的侍卫都是她的人。
长公主脚步不停,继续往上走,问道,“陛下如何了?”
这名中郎将答道,“陛下昏迷不醒…”
“陛下昏迷不醒,朝臣该要入殿侍奉,人呢?”
中郎将苦笑,“陛下病危,臣等奉您的命令封锁奉天殿,并遣人去前朝送消息,结果内阁几位大臣今日都去了南面的官署区,臣等原要出宫去传召,不料传来信王攻城的消息,所有城门校尉紧闭宫门,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朝臣进不来,唯独在午门内值守的户部尚书齐孝和带着工部尚书等人赶了过来…”
长公主脚步一顿,历来皇帝病危,宰辅争先恐后入殿侍奉,以求在新朝博得一席之地,然而今日这些朝臣的举动有些不同寻常。
她局已摆好,百官却不入瓮,那就麻烦了。
快步上了台阶,跨过奉天殿的门槛,齐孝和等人纷纷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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