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俊瞥着王书淮神情似有萧索,与往日略有不同,推了推身侧的朱世子,
“你有没有发现书淮今日喝得比寻常多?”
朱世子看了一眼王书淮,轻声道,“大约是不想应酬?”
“不,”郑俊人虽是温吞,心思却细腻,“书淮好像有心事。”
朱世子敲了郑俊一记,“书淮没有心,哪来心事一说?”
郑俊竟无言以对。
席上,朱世子见文郎中弃茶喝酒,不由头皮一紧,连忙劝住,“文大人,小心尊夫人不高兴,您别喝了,”见文郎中拧着酒壶往嘴里倒,急道,“哎哎哎…少喝点…”
文郎中挥开朱世子的胳膊,将酒一口饮尽,
“我怕她个屁,女人哪,惯不得,我对她那样好,她昨个儿竟然还闹着要跟我和离?”
王书淮听到此处,眉峰一抬,一动不动看着文郎中。
“她若真肯离了我,我堂堂五品郎中,还怕娶不到妻?哼!”文郎中气势昂扬。
王书淮捏着酒盏,沉默少许,也将酒盏给饮尽。
朱世子见文郎中与往日举止迥异,便知他不过是死鸭子嘴硬,于是插科打诨笑道,“您别放在心上,女人嘛,越把和离挂在嘴上,越不可能离,尊夫人定是刀子嘴豆腐心。”
“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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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这话已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我可从来不当回事,也不能当回事,照样进屋,将人往床上一扑,啥事都没有了。”
众人拍桌大笑。
文郎中听了这话,神色定了定,“好像是这么回事。”旋即眉色顿开,畅怀喝酒。
男人们喝了些黄汤,又说了些混不吝的话。
王书淮眉目肃然,不理会众人言辞无忌,只默不作声将衣襟上的灰弹了弹,那一身的清越气质生生将他与周遭的喧嚣隔离开。
真的只是挂在嘴边说说?
瞧谢云初那日神情,言笑晏晏,又不曾防备着他,也不是没可能。
否则又怎会说出“不如等十五”的话。
转眼到了五月十五,王书淮又着手准备鱼鳞图册的事,谢云初忙着将手中不要的首饰物件儿换成银子,打算改建山庄。
两位主子都忙。
皇帝不急急太监。
错过了初一,无论如何不能错过十五。
林嬷嬷暗中寻到明贵,
“今个儿想个法子,请二爷早些回来。”
明贵比林嬷嬷还要急,“您就放心吧,我这就亲自去衙门请,死皮赖脸拖着二爷早些回。”心里却发苦,放眼京城,哪家少爷需要人催着同房?
简直是笑掉大牙的事。
戌时初刻,王书淮回来了,在他从政生涯中,算是极早。
林嬷嬷很高兴,殷勤地端茶倒水,谢云初不在,王书淮便抱着珂姐儿玩。
谢云初刚从账房回来,瞥见丈夫已坐在里头。
从茜纱窗望进去,宫灯幢幢罩在他周身,那人背影修长俊逸,气质矜贵,只消有他在,再喧闹的场景都能被他染出几分宁和致远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拢着一玩具在珂姐儿跟前晃,小孩儿捏着拳拽住他衣袖,使出浑身解数去抓那玩具,那样一只白皙干净的手,做什么都好看。
谢云初在帘外欣赏了一番美人,慢腾腾挪了进去,
“二爷回来啦。”语气清脆而明快。
王书淮瞥一眼谢云初,见她怀里抱着账册,“又在盘账?”
夫妻俩神色如常,仿佛之前的龃龉不曾发生。
谢云初往怀里册子看了一眼,顺带递给他,“今个儿盘点库房,正好将上回您的生辰寿礼清点造册,您瞧一瞧,心里有个数。”
王书淮没有接,“你心里有数就好。”
谢云初这回却坚持给他,
“这里有些人是您官场上的同僚,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一无所知,若是您心里没数,万一将来回礼我唐突了怎么办?”
前世这些人情来往皆是谢云初一手操办,她事无巨细罗列清楚,对王书淮所有官场人情世故了熟于胸,是名副其实的贤内助。
今生嘛,凭什么?
人不要轻易大包大揽,久而久之,对方视为理所当然,若是哪日不干了,反遭埋怨,这是成婚后王书淮第一个大生辰,她便要给王书淮“立规矩”。
王书淮觉得谢云初说得有理,将孩子搁在罗汉床上,接了账簿,一目十行记在心里,最后又回递给谢云初,只是待谢云初转身,他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她,
“等等,还有一个物件也写进去。”
谢云初立即将簿册搁在长案上,坐下来执笔问他,“谁家的,是何物?”
王书淮抚了抚珂姐儿歪斜的小揪揪,“是母亲父亲,还有三弟和四弟凑份子买的一个鬼工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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