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虎还要闹,被薛春桃瞪了一眼这才不服气的闭了嘴。
薛春桃对着季然向来一张长辈的慈爱笑脸,“季哥儿你别跟小虎一般见识,这小子就是口无遮拦惯了,老爷子那也并非我们故意怠慢,实在是这两天事儿忙,这不赶上过年么,全都堆一块儿了,这才没来得及给老爷子收拾打理,你可别气头上来就说接走老爷子赡养的话,这样置你大伯于何地?这不是埋汰我们吗?”
“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我看大家清闲得很呐,不是忙不过来,而是嫌脏怕弄脏了你们这新衣裳吧?”季然冷笑挑眉,转身端着碗就朝屋里去了,边走边道,“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爷爷是你们要强行扣着的,那我可就真的撒手不管了,养儿防老天经地义,我这做孙子的,还是被当成女儿给嫁出去的,可沾不上边,今日你们不放人,他日可别再以爷爷为由头找我借钱倒梁,我季然可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出!”
一席话,听得季家众人皆是色变。
“娘,你听听他这都说的什么话!”季小虎撸袖子,简直恨不得像以前那样,冲上去跟季然干架。
季茹也是急躁不已,“娘,这,我的嫁妆……”
“嘘,闭嘴,都废话什么,大人说话有你们插嘴的份儿?”薛春桃警告的瞪了儿女一眼,这才看向同样脸色不好的季大成,压低声音道,“孩子他爹,季然那小子不比从前,现在发达,人也底气足了,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你看我们这……”
不管外边那些人怎么嘀咕合计,季然端着碗回到房里,便不顾老爷子阻拦,把人给扶坐起来,让老人家靠墙坐着,这才端起碗来,捏着调羹一勺一勺的喂老爷子喝酒糟甜汤。
一边喂,季然一边道,“爷爷,跟我走吧,你也听到了,那都是些什么人,您指望不上的,跟孙儿走吧。”
老爷子起先没做声,喝着喝着却忽然撇开头,肩膀耸动哽咽起来。
看着老人垂泪低泣,季然放下碗,将老人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爷爷,别难过,您还有我呢。”
“爷爷不去,他们会……”
“他们不敢。”季然道,“爷爷就放心吧,今儿个他们要敢强行扣留爷爷,孙儿就豁出这个年不过,把爷爷背去县衙,将他们这群不肖子孙告上公堂。”
“可是……”
“别可是了爷爷,跟我走吧。”季然打断老爷子的犹豫,感觉到他情绪稳定了,这才松开他,“别担心,现在孙儿可不是任人欺凌的主,他们敢闹,我就真敢豁出去,别说什么家丑,什么家丑能比咱们自己过得好痛快,是他们不孝,这事儿就算闹出去,丢人的也是他们,所以爷爷,别要心怀顾虑,一切有孙儿呢,跟我走吧,让孙儿以后好好孝顺您。”
在季然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跟我走后,季老爷子总算是松动了,抹着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点了头,这事儿就好办了。季然也不嫌脏,当即便掀掉被子站起身来,脱下身上的毛麾往老爷子身上一裹,便把人给整个横抱了起来,当即就往外边走。
薛春桃他们还在嘀咕合计着呢,见季然抱着老爷子出来皆是一惊,竟是忘了反应,等他们回神,季然已经抱着老爷子出了栅门,将老爷子给放到了驴背上。
“季哥儿!季哥儿你要把老爷子带哪儿去?!”薛春桃反应过来,当即就追了出来。
陆臻一直紧跟季然身边,见状转身抬腿就要踹,被季然眼神制止。
季大成也跑了出来,“季哥儿,你一大早过来,是诚心跟我们家过不去咋的?!”
季然面容冷峻的看着他们,“爷爷我接走了,以后有我赡养,与你们家再无瓜葛,也别想借什么由头上我家闹事讹财,我季然不是好惹的,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全都乱棍打出去。”
“你你你……”
薛春桃和季大成都没想到季然会这样,顿时维持不住表面光,均是气得脸色大变,哆嗦怒指说不出话来。
季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拉着驴绳转头就走。
“走了。”这话是对陆臻说的。
陆臻却没有立即跟着,只见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季家厨房那边轰地就蹿起一腾火焰,转瞬就烧了起来。
“啊!爹娘,厨房着火啦!”
“天啦!怎么突然着火,快快,快打水灭火啊!”
且不管季家如何乱成一锅粥,季然和跟上来的陆臻相视一笑,三人一驴朝家赶。
第74章 坦白
季家村和陆家村虽然是相邻的两个村子,但实际上翻山越岭并不近,两村相隔好几里路哩,比陆家村去镇上还稍微远上一丢丢。不过有驴代步,若只是季然和陆臻,自然是走不了多久,可季老爷子身体欠佳,不受颠簸,他们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放慢速度,竟是磨蹭到将近晌午才回家。
到了家,季然把老爷子背去了他们院子的一间厢房,方便就近照顾,又亲自给季老爷子打水清洗了一番,换了新衣裳,便让陈叔去请村里的范大夫。季老爷子这病估计有些时日了,本来就不好,一路回来吹了风,洗完澡躺床上没一会儿就开始发起热来,一张沟壑纵横的脸烧得通红,豆大的虚汗更是覆了一脸,都没多会儿功夫,新换的中衣就全给汗打湿。
于是,季然又是一通忙前忙后的榻前伺候,又是换衣换被又是物理降温,好好的一个年,因此过的鸡飞狗跳。
好在范大夫来的挺快,并没有因为过年就推三阻四或者姗姗来迟,背着药箱疾步如飞,那脚步一点不比陈叔慢。
范大夫来得及时,给老爷子扎了几针,高热和冒虚汗的势头才渐渐止住了。又按照范大夫开的方子,抓药煎熬给老爷子服下,人才算是彻底睡安稳了。
“大过年的还劳烦范大夫出诊,实在不好意思。”季然说完,朝陈叔示意的点了点头,陈叔会意,立即便把早准备好的丰厚诊金递给范大夫。
“好说好说。”范大夫接过钱袋掂了掂,随手就揣进了袖袋,“老爷子就是沉疴旧疾,加上感染风寒,我给行针又服过药,应该不会再有大碍,之后只需静心休养便可。”
季然点点头,对陈叔道,“陈叔,你送送范大夫。”
“季老板,告辞。”范大夫拱手道别,这才挎着医药箱,转身跟着陈叔走了出去。
季老爷子这一病,中午的年饭虽然准备丰盛,却没能热热闹闹的吃。为了照顾季老爷子,季然甚至都没上桌,用海碗盛饭菜端到房里囫囵解决的。
“爷爷这边,我可以照看的。”陆臻看季然忙活半天,有点心疼他年都过不好,又憎恶自己为什么要是个什么也分担不了的鬼魂,如果自己是人,对方也不至于什么都一肩扛。
“没事,爷爷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呢,你这突然出现,吓坏他老人家就不好了。”季然摆摆手,拧了湿布巾给老爷子擦脸。
陆臻抿了抿唇,神色微黯。
正顾自懊恼,却听季然道,“以后爷爷跟咱们住一起,你的事就瞒不住,等他醒来,得给他说说,对外人躲着藏着也就罢了,自家人没必要。”
陆臻听了一怔,明明是没心没肺的鬼魂,听了这话,却仿似感到了心中微暖。
“季哥儿,谢谢你。”陆臻声音微哑道。
季然低笑一声,“不用谢,但你硬是要谢的话我也不拦着,不过你打算怎么谢我?”
“什么?”陆臻又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