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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凝望着万里江山,思索着姑姑的话。
俊帝笑对小夭说:“颛顼到高辛后,我看他年纪不大,行事已有青阳的风范,我又惊又喜,尽心尽力地培养他。见识不凡的臣子地我说‘虎大伤人’,那时,我就时时想起阿珩的话。我没采纳臣子的建议,以温柔繁华令颛顼丧志,反而怕他们私下纵容子弟引诱颛顼走上歪路,所以鼓励颛顼去民间,像平凡百姓那样生活,鼓励颛顼走遍高辛,只有真正了解一方土地,才能真正治理好一方土地。”
颛顼困惑地看着俊帝,俊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可连在一起后,他不明白俊帝的用意了。
俊帝温和地道:“颛顼没有让我失望,更没有让青阳、阿珩和他的爹娘失望,颛顼像我期待的那样长大了,不对,应该说比我期待的更好。常曦和白虎两部认定我没有为高辛培养储君。身为一国之君,还是个百姓讚誉的贤明君主,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我不但为高辛培养了储君,还培养了重臣,我教导的三个孩子,句芒可倚为臂膀,蓐收可委以重任,颛顼可托付天下。”
颛顼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俊帝笑道:“傻孩子,你就是我培养的高辛储君啊!”
俊帝的话云淡风轻,甚至带着几分打趣,可听到的三人全被震得一动不能动,就连万事从容的璟也满面惊讶。
俊帝笑看着三个晚辈的表qg。
半晌后,颛顼说:“师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觉得我会拿这事开玩笑吗?花费几百年的心血栽培你,只是一个玩笑?”
“可是……”颛顼qiáng压住混乱的思绪,尽量理智平静地思索,“可是我不是高辛氏,我是轩辕氏!”
“谁规定了轩辕氏不能成为高辛百姓的君主?你都能让士兵去田间地头演方相戏,宣扬天下本是一家,怎么今日又说出这种话?”
“朝臣会反对。”
“难道你攻打高辛,想将高辛纳入轩辕版图,他们就不会反对?”
“不,不一样!”
小夭实在听下去了:“颛顼,父王不给你时,你硬想要,父王愿意给你时,你反倒推三阻四,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觉得东西一定要抢来吃才香,还想接着打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颛顼深吸了一口气,苦笑起来:“我只是觉得枉做了小人,有些羞愧,一时间不好意思要而已。”
俊帝哈哈大笑,指着颛顼说:“他这点无赖的磊落像足了青阳,我和huáng帝都是端着架子宁死不认错的。”
小夭隻觉满天y云都散开了,笑着问:“父王,你既然早早就想过要传位给颛顼,为什么不告诉颛顼呢?你还让他枉做小人,发动了战争?”
俊帝说:“我能想通,不管是高辛还是轩辕,都是山、水、土地、人群,高辛的百姓也能接受不管谁做君王,只要让他们安居乐业就是好君王,可颛顼刚才说的很对,朝臣不会答应,这不是我一人之力能改变的,必须颛顼有千万铁骑,刀剑bi到他们眼前,当然还要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才会接受。比如常曦和白虎两部,不就是因为bi迫和利益,已经接受了颛顼为帝吗?”
颛顼头疼地说:“本来以为是我赚了,没想到是他们赚了。”
俊帝问:“你究竟答应了他们什么?”
颛顼沮丧地把和白虎、常曦两部的约定说出。
本以为俊帝就算不发火,也要训斥他几句,没想到俊帝说:“和我想的差不多。你做的很好,不允许他们通婚,待他们成为诸侯国时,就会彼此牵製。”
颛顼深感愧疚,不安地问:“青龙部、羲和部怎么办?他们一直忠心追随师父,不能让他们心生不满。”
俊帝说:“在五神山住了一辈子也住腻了,我想问你要一座山。”
“哪座山?”
“我想迁居轩辕山,青龙、羲和两部随我过去,请你将轩辕山一带的土地赐封给他们。”
轩辕山在轩辕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迄今为止唯一的主人就是huáng帝。在小夭眼内,用五神山换轩辕山算是公平jiāo易,可在颛顼和璟的眼里截然不同。俊帝移居轩辕山,一则向天下表明,自己和huáng帝的地位一样尊崇,让所有氏族明白高辛绝不是亡国投降,二则类似于当年huáng帝禅位后,放弃轩辕山,长居神农山,他们都不想让旧臣心存幻想,以为国能有二君。两位帝王都用封死自己的退路为代价,让颛顼的路走得容易一点,减少没必要的流血和牺牲。
影响更深远的一点是,俊帝此举等于将高辛一分为二,一半留在高辛,一半迁往西北,随着一代代通婚,口音会同化,风俗会彼此影响,高辛会完完全全融入轩辕族群中。颛顼刚开始攻打高辛时,就鼓励士兵举家迁徙到高辛,待城池稳固时,又采取各种政策,让轩辕的百姓迁居,也是和俊帝一样的心思,让高辛和轩辕先杂居,后jiāo融。甚至颛顼答应丰隆,将赤水以南的土地赐给赤水氏
', ' ')(',最终的目的也是希望借助赤水氏,让赤水南北无分彼此。
颛顼心中感动,却实不愿师父为了他离开从小长大的故乡。说道:“师父,实不必如此。五神山和轩辕山的气候截然不同……”
俊帝抬了下手,打断了他的话:“神农山和轩辕山的气候也截然不同,huáng帝不住得好好的?我听闻huáng帝的身体养得比在轩辕山时好多了。轩辕山对轩辕国意义非同一般,肯定会有很多氏族反对,你敢给我,我很欣慰。”
“师父……”
“颛顼,我是真心实意想离开五神山,固然有你想到的那些原因,可我也有私心。五神山到处都是我父王的身影,一丛花、一潭池,甚至随便一个亭子上的楹联,都是他的作品,他一生的jg力都花在了这些琐事上,我走到哪里都能看见。虽然我出生长大在这里,可这里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回想过去,总是一个又一个y谋,一次又一次谋杀。我累了!轩辕山看似没有我的记忆,可青阳、云泽、昌意、阿珩都在那里出生长大,我对朝云峰很熟悉,不会觉得寂寞。”
俊帝眼内都是疲惫:“在那里,我应该不会再做噩梦。”
小夭说:“颛顼,答应父王吧!”
颛顼重重地磕头,额头贴着地面,迟迟不肯起来。知道父亲死亡的原因后,他一直对师父心存芥蒂,今时今日,芥蒂终于完全消失。
颛顼能轻易地原谅小祝融,却没有办法原谅师父,只因为小祝融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师父——危难时的收留,两百多年的悉心教导,在他心中,早逝父亲的面容已经和师父的面容逐渐融合。正因为在心里已经把师父看作了父亲,所以他无法用大道理说服自己去原谅。现在,一切恩怨都淡去,隻留下心底最纯粹的感qg。俊帝在以父亲之心待他,为他细细打算了一切;而他也如世间所有的儿女,竟无可回报父恩。
俊帝让小夭把颛顼扶起来。
璟看俊帝说了好一会儿话,担心他累了,端了碗蟠桃汁奉给俊帝,俊帝喝了几口,微微咳嗽了一声,说道:“正事说完,我们谈点私事。”
颛顼和小夭都看着俊帝,俊帝瞅了一眼璟说:“小夭的事不需要我cao心,我只需准备好嫁妆,等着她成婚就好了,可另一个女儿……”俊帝长长的叹气,“却实在让我发愁,颛顼,你说让她嫁给谁好?”
小夭扑哧笑了出来,颛顼尴尬的说:“我以为师父想让蓐收娶阿念。”
“蓐收?他宁可为我出生入死地去打仗,也不会愿意娶阿念。就算他愿意娶,阿念也不会嫁。”
颛顼说:“那就慢慢再找。”
“从你离开高辛,我就在找,已经找了一百年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她喜欢的。”俊帝揉了揉眉头,叹道:“我应付她竟是比应付白虎、常曦两部都累!该讲的道理全讲了,能bi的也bi了,本想借着你攻打高辛,让她断了心思,没想到她竟是执迷不悟,还是一门心思念着你。颛顼,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
颛顼低着头,如坐针毡,小夭笑得趴在俊帝身边,只是捶榻。
俊帝说:“小夭,你说说该怎么办?”
小夭笑道:“妹妹想怎么办?”
“当然是嫁给那个颛顼了。”
“父王不反对吗?”
“我反对有用吗?反对了几十年,我也累了。如今想通了,罢罢罢!人生一世,看似漫长,也不过转眼沧海变桑田,不如称了她心,如了她意。小夭,你说父王说得对不对?”
小夭想了想,点点头,让阿念求而不得,她一生都会痛苦,与其如此,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就算日后有什么差池,颛顼看在父王的qg分上,也不至于薄待阿念。
俊帝问:“小夭,你说那颛顼可愿意娶我的女儿?”
小夭看俊帝一本正经,忍不住又捶着榻笑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连俊帝也逃不过!阿念是高辛的王姬,嫁给颛顼,有利于颛顼统一高辛,可俊帝绝不要女儿的婚事和政治利益扯上一点关系,一定要先谈妥了正事,才提出阿念的婚事,还qiáng调是私事。俊帝想直接问颛顼的意思,却又担心自己有bi婚的嫌疑,隻得让小夭做个缓衝。
小夭扯着颛顼的衣袖:“喂,你愿不愿意娶我父王的女儿啊?”
颛顼看着小夭的手,觉得万分荒谬,如果当年他没有帮助涂山璟接近小夭,如果当年他像涂山璟一样向小夭表明心意,如果他从来没有放手……是不是今日小夭的问话“你愿不愿意娶我父王的女儿”指的是她自己,而非阿念?是不是他就会欣喜若狂地说“愿意”,而不是又一次在她面前,痛苦无奈地答应另一个女人的婚事?
颛顼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小夭把头探到颛顼膝上,歪着头,从下往上看:“颛顼?”
颛顼抬起头,微笑着,说道:“只要师父不反对,我自然愿意。只是……阿念是王姬,而我已经有王后。”
俊帝显然早考虑过此事,说道:“只听说过国无二君,没听说过国无二后,你能立神农馨悦为王后,
', ' ')('当然也可以立阿念为王后。”
小妖忽然想起,当年颛顼娶馨悦为王后时,阿念和huáng帝说了一通悄悄话后就平静地回了高辛,难道huáng帝早就有此打算……小夭立即说:“我同意,我同意!我妹妹自然也要做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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