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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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说:“不管大哥说什么,我始终认为,你喜欢大哥没有丝毫不对,但你不应该为了遮掩自己的感qg,而杀了大嫂,你还记得她吗?”

意映喃喃说:“篌的妻子,我当然记得!”

“我母亲的所作所为已经告诉了我,恨永不可能终结恨。杀了你并不是惩罚,只是泄愤,我不想我们之间的仇怨再祸及下一代,让瑱儿变成第二个篌。”

意映仰头看着璟,夏日的阳光从他头顶照下,映得他的眉目分外jg晰,和篌相似的五官,却没有篌的诡秘飞扬,而是若清水皓月般坦dàng磊落、平静温和,第一次,意映真正看清楚了璟长什么模样。意映微笑着说:“以前认定了你懦弱无能,今日才明白,仇恨并不需要智慧,那只是受到伤害后的本能反应,宽恕才需要智慧和坚qiáng,可惜我做不到。原来是我配不上你!我还是喜欢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和篌倒真的很相配!”

璟说:“在你能照顾瑱儿前,我会照顾好他。”

璟离开了,侍卫关上门,意映蜷缩回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为了意映的生死,璟和九位长老意见相左,防风族长都已经同意涂山长老的刑罚,璟却坚决不同意,和九位长老相持不下。

一直跪在下方的意映抬起了头,说道:“我愿意以一身jg血灵力为涂山氏祭养识神。”

众位长老愣了一愣,眼中露了喜色。在民间传说中,九尾狐既是和凤凰一样的祥瑞神shou,可也是吞噬人的凶猛妖shou,传得年代久了,人们也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是又敬又畏。其实,两个都是真的。人以shou为食,shou以人为食,并无正邪对错,都是天道。守护涂山氏的识神据说是一缕涂山先祖的游魂,享涂山氏祭养,佑护涂山子孙,意映是血脉纯正的神族,一身灵力修为不弱,若能得她jg血祭养,自然对涂山氏大有益处。

璟要反对,意映仰着头,平静地说:“族长,求您允许!”

璟说:“你不是涂山氏的血脉,识神一旦得了你的jg血,就会贪婪地享用,不会节製,你要受锥心之痛……”

意映重重磕头:“这是我罪有应得,求族长允许!”

执法长老道:“这倒也是个办法,让防风意映去一身罪孽。”

众位长老纷纷附和,璟却迟疑未决。

意映再次重重磕头,抬起头乞望着璟,眼中尽是决然。

她还要再磕头,璟说道:“好!”

意映的身子顿了一顿,依旧磕了个头,只是没有用力,慢慢地磕下,额头贴着玉石地,再没有起来,直到执法长老,宣判完,两个侍从将她带走。

防风族长离开青丘,回到北地的防风谷。没过多久,从防风谷传出消息,涂山族长夫人防风意映重病,经防风族长和涂山族长商议,防风意映移居涂山氏在青丘山中的密谷养病。

涂山氏试图隐瞒,可大荒内依旧渐渐地有了谣言,说防风意映得的是癫病,一种类似人族的麻风病的病症,会慢慢侵蚀神族的身体,灵九会渐渐消失,肌肤会一块块gān枯变形,到最后人甚至会变疯。

小夭唏嘘,世人以为自己获知了涂山氏企图遮瞒的家丑,却不知道那本就是涂山长老们有意散播出去的。意映用自己的jg血灵力祭养识神,自然会灵力渐渐消失,身体gān枯变形,若承受不了痛苦,也很有可能发疯。

几个月后,涂山篌去往高辛,表面上是为家族打理在高辛的生意,实际上是流放。所有长老签署的氏族内秘密命令是他终身不得返回中原,永不许再踏入青丘,但他依旧可以在高辛四处走动,依旧享受着涂山大公子的身份,相较意映所要承受的一切,他所承受的惩罚太轻太轻。

小夭知道璟其实心底深处是想成全篌和意映,可惜篌为了尽可能保全自己,将一切过错推给了意映,意映不发一言,默认是她主动勾引篌,承担了一切罪名。

小夭曾因为意映对璟的恶毒很讨厌她,但现在,小夭却对意映有深深的怜悯,当篌说出那些指责意映是dàng妇的话时,承受的已经是千刀万剐。小夭不相信是意映主动挑逗篌,但她和篌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当一切平静,已经是大半年后。

小月顶上飞舞着入冬来的第一场雪。

小夭站在竹屋前,看着璟一袭青衣,踏雪而来,从远到近,从模糊到清晰,站在了她身前。璟伸手为她掸去了落在大氅上的雪花,微笑着说:“小夭,我来了。”

小夭鼻子发酸,从高辛五神山的龙骨狱到今日神农山的小月顶,这一句看似云淡风轻的“我来了”,是七十多年的光y。看似掸指刹那,可那一日日、一夜夜的痛苦,都是rou身一点一滴地熬过。终于,终于,他光明正大地站在了她面前。

璟摊开手掌,一枚晶莹的鱼丹紫在他掌心散发着美丽的光芒,璟把鱼丹紫为小夭戴上,郑重地说:“这一次不是诊金。”

小夭抿唇而笑,把鱼丹紫放入衣领内,贴身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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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从荷包里拿出那枚璀璨耀眼的鱼丹红,放到璟的掌心:“很难得的宝石,可惜篌压根儿不在乎,意映已不想要了。”

璟轻叹了口气,暗聚灵力,渐渐地,红色融化在他的手掌中,一阵风过,点点红光被chui起,漫天飞舞,犹如红色的萤火虫。

璟和小夭看着它们一点点黯淡,直到一阵风过,全部消失在风鸳中。

璟拢了拢小夭的大氅:“当心受凉,我们进去吧!”

小夭笑点点头,握住璟的手,相携向屋内走去。

此身出何处

小夭在轵邑的陋巷开了一个小医馆。已不是第一次开医馆,可这一次不像是在清水镇,用《神农本糙经》上学来的半吊子医术混口饭吃,也不像是在五神山,用来打发时间,她是真正地用医之心在行医救人。

小夭一边行医,一边学习医术,只不过不再去医堂学习,医堂里教授的只是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让颛顼命轩辕宫廷内最好的医师来教导她。

颛顼笑道:我身边最好的医师就是鄞了,只是他是个哑巴,jiāo流起来不方便。

小夭说:没有关系,我可以学手语。

鄞是个医痴,认为教小夭医术纯属làng费时间,但不敢违逆颛顼的命令,不qg愿地来了,可当他真和小夭相处后,却非常庆幸他来了。

论医术的扎实全面,小夭肯定不能和自小学医的鄞比,但小夭làng迹天下,视荒山野岭为家,浸y在毒术中几百年,对药xg的了解,远远胜过鄞,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糙和药方随口道来,鄞常常得不是他在教导小夭,而是小夭在启发教导他。

还有两个月就是年底,新的一年即将来临。

璟如今虽然孤身一人,可身为族长,大事小事都落到他头上,辞旧迎新时肯定要在青丘。小夭想着等过完年,璟没那么忙时,带璟回五神山住上几天。

璟自然是愿意,半开玩笑地说:只要你父王不反对,我随传随到。

小夭从璟的书案上取了一枚玉简,一边给父王写信,一边笑道:父王……自然一切都随着我的。

璟等小夭写完信后,说道:最近,有一件在大氏族内流传,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你。

“什么事?”

“当年在梅花谷内设阵想杀你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

小夭不在意地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除了被外祖父处决的沐斐,好像还有三个人,馨悦说他们被哥哥秘密处决了,为了这事,樊氏、郑氏还有哥哥结了怨。”

璟的表qg却很凝重:“谈起当年的事,所有人都会疑惑为什么这四个人会不顾大好前途,冒着被huáng帝合俊帝千刀万剐的危险伤害你。”

小夭的身子一僵,梅花阵中,沐斐字字带血的话,他努力遗忘了,但并未真的忘记。

璟说:“这四个人只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是被蚩尤灭族的遗孤,所以就有了一个谣言一旦出现,只会越传越快,我想泄露出这个消息的人肯定会把一切指向……”璟停顿住,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述那句话。

小夭笑了笑:“说我是蚩尤的孽种,对吗?”

从小时起,这就是她最恐惧的噩梦,害怕被证实,甚至不敢回五神山和父王相认,以为一切已经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噩梦追赶了上来。

“小夭,不要这么说自己。”

小夭望着窗外,目中尽是茫然,面对任何困难,她都知道该怎么办,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璟说:“当年知道这事的人应该很少,如果樊氏和郑氏知道的话,想泄密早就泄密了,不可能等到今日,那么只有丰隆和馨悦……”

小夭说:“不是丰隆,就是馨悦了,我羞ru了赤水氏,她们想毁了我,很正常。”

璟说:“馨悦更有可能。”

小夭心烦意乱,叹了口气,道:“算了,不想了。我们阻止不了谣言,我是谁的女儿不是我说了算,是我娘说了算,可我娘又不在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静夜在屋外奏道:“公子,珊瑚来接王姬了。”

小夭起身,将写好的玉简放入袖中:“我回小月顶了。”

璟陪着小夭,往后门走去。

门口停着一辆普通的云辇,一身男装的珊瑚站在一旁等候。

小夭停住了步子,看着墙角的一株藤萝,迟迟没有上车。

璟轻声问:“小夭,你在担心什么?”

小夭没有看璟,低声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人人都相信了我是蚩尤的……人人都厌弃我,你……”

璟把小夭拉进怀里:“别问这种傻问题,在你把我救回去时,你,只是你,谁的女儿都不是,我可是那时就决定了要死缠着你。”

小夭忍不住把头轻轻的靠在璟的肩头,璟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忧,一切都会过去。”

“嗯!”小夭衝璟笑了笑,快步上了云辇。

待云辇腾空,一隻玄鸟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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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珊瑚肩头,珊瑚问:“王姬,你不是说有信要给陛下吗?信鸟已来。”

小夭紧紧地捏着袖中的玉简。

珊瑚看小夭半晌没有做声,叫道:“王姬?”

小夭说:“没有,我还没写信。”

珊瑚有些郁闷,却没多问,扬起手,放飞了玄鸟。

晚上,颛顼来小月顶时,小夭本想把璟告诉她的事告诉颛顼,转念一想,璟都已经知道的事,颛顼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他一直没有告诉她,显然不想她为此烦心,如果颛顼能把这个谣言压製下去,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她无须知道,如果颛顼不能把这个谣言压製下去,那么他现在告诉她,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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