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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裴书锦有些纳闷:“这又是你哪个二哥?”“两淮盐运使慕云洲啊,他在江南可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你连他都不认识?”裴书锦心道,他不过一介平头百姓,又加上冷淡性子,对外头的事漠不关心,莫说慕云洲,他来扬州前,连江怀雪都不知道。裴书锦苦笑道:“所以今天这一出,不是巧合吧?是你们商量好的?”梁川给裴书锦倒了杯茶,耸肩道:“三哥失明后甚少出门,二哥又是从不玩乐的人,怎会突然都来了清风茶楼?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谁知道三哥他会闹出什么动静,我听了消息,只好在这里等着。”裴书锦愣了一会儿神,不由得轻叹了声气。今日出门本以为是兴之所至随意而为,一路上江怀雪也不像有任何目的的样子,却没想到一切都尽在他掌中。就连梁川,面上看着像个纨绔,实则耳听八方,在江怀雪他们身旁也懂得进退,行事恰到好处,想来确是胸有沟壑之人。裴书锦是个只求万事简单的人,想到这些也觉得有些累。“怎么了?”梁川看他愣神,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没有。”裴书锦扯出笑意,换了话题道:“你这一会儿二哥一会儿三哥的,倒像是梁山好汉,你又排老几啊?”“我排老七啊,以前外面人都叫我梁七。”梁川像是很骄傲的样子,翘腿道:“慕谢江梁四大世家都是有百年传承的,只可惜近几年来往少了些,又有个后起的方家,仗着当朝有个方淑妃和那得宠的六皇子,总想跻身进来。慕家和谢家都是当朝权贵,江家又靠着三哥独力擎天,有着富甲天下的名声,反倒是我们梁家避事惯了,差点让方家挤走,总之这些关系错综复杂,四大世家能不提便不提,自然也少有人再论这些排行了。”裴书锦有些好奇道:“江大哥……我是说江逐星,不也是江家人吗?他不在列吗?”梁川随意耸肩道:“他不过是旁枝庶出,五六年前排行的时候人们看得多是四大世家里主府嫡出的公子。”“不过……”梁川轻笑道:“那家伙虽然是旁枝庶出,但少时长得极俊,不懂得藏锋,又不像现在老冷着一张脸,还不到十岁吧,一上街便引得小姐太太们围观,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听说那时他家里人觉得丢脸,回家就打骂他……他那时苦学武艺,还自毁过相貌……”“他的相貌在四大世家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因着那貌比潘安的名声吧,排行时其实也该有他的,只可惜他那家底实在是不争气,他又不受宠……这排行里,个个都是家里非富即贵,说话又掷地有声的,他也着实格格不入……”裴书锦叹了口气,他想到江逐星那夜与他围炉夜谈时的语气神情,简直要为他生出几分不平,人无法决定自己的父母出身,可偏偏是这最无法决定的事情却近乎要围困一个人终生。
“就说慕云洲吧。”梁川向隔壁看了一眼,自顾自道:“他虽然是慕家三房出来的,可慕家主府搬到了京城,祖宅金陵基本都是三房在掌事,他爹慕长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才能进了排行。”“也不知他们慕家祖坟是不是冒了青烟……慕谦你知道吧?”裴书锦总算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点头道:“开疆拓土的慕将军,稚子孩童都知道,街上都是他的话本传奇。”“慕谦在世时便将慕家主府搬到了京城,他有两个孙子,慕云深和慕靖南,一个入相一个出将,都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梁川撑着下巴,悠闲道:“就说我们那个排行吧,老大就是慕云深,他少时就离开了金陵,我也没见过他真人,但听闻其人深不可测,三哥那么倨傲的人提到他,总说‘既生瑜,何生亮’。”裴书锦喝了口茶,不由得摇头笑道:“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能让江怀雪有瑜亮之情?”“就是说。”梁川啧声道:“我十来岁时也去过京城慕府,可惜慕云深那时在终南山上学艺,未能相见,我倒是见过慕靖南,比我大一两岁,小小年纪就不苟言笑,脾气冷硬得很,怪不得后来都说他南征北战鬼见愁。”裴书锦听梁川讲了好些四大世家的往事,讲完慕家,又听他煞有介事地感叹经久不衰权倾朝野的谢家;又说了他们梁家主府四个儿子,就他长兄和他两人能入世家排行榜,因为长相英俊又聪慧能干;最后好像又提到了江家的发家史、势力背景什么的……裴书锦一开始还能喝着茶随声附和慢,听到最后人都困了,又加上腰酸腿软得很,整个人云里雾里,实在提不起什么精神。好在很快有人来敲门,低声回禀事情都解决了,梁川让人下去,又回头颇为不满地叫裴书锦:“喂,这些事别人问我我都不稀得讲,你怎么听得快睡着了。”裴书锦回过神来,面露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昨晚没睡好……而且这些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人,都离我太远了……”梁川恨铁不成钢,皱眉叹道:“你……你这幅与世无争的样子……怎么在他身边儿啊。”裴书锦听了个大概,没太反应过来,有些不解道:“嗯?”梁川面儿上浮起了一丝焦躁,又耐着性子道:“你现在,真打算跟了江怀雪?”裴书锦让他问的有些尴尬,今时不同往日,他与江怀雪已是假戏真做了,裴书锦想了想,第一次正面回应,沉默着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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