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四疆战兵不说了,就说各道府常驻的战兵,非军户也进不去,这是大宁开国皇帝立下的规矩,没人敢轻易打破,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留在南平江不走的原因,因为水师没有这样的限制。”
“水师初建,陛下的意思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从各地战兵抽调过去的人练了三年也远不如本地的渔夫水性好,所以水师的主力反而是这三年来从南平江上下游招募的民勇,我昨天得到消息,兵部那边下了一道通文,水师的民勇自通文到开始正式列入大宁战兵序列。”
沈茶颜微微皱眉:“先生想让傻冷子进水师?水师有什么前途!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还是要去四疆虎狼之师,水师不过是在南平江上剿剿水匪而已,敞开了说傻冷子再出彩,校尉便是极致。”
“小茶,你低估了陛下的心胸壮志啊……你真的以为,陛下创建水师只是为了那区区水匪?如果是真的只是为了水匪,为什么巡江战舰都打造的那般巨大?那是奔着出海去的啊……陆地武功,历代大宁皇帝已经做到了极致,远洋征服,才是当今陛下心心念念的宏图。”
沈先生继续说道:“更远的地方不说,南疆海域之外的求立国据说不过弹丸之地,人口不足千万,却仗着水师强横不断侵扰大宁海疆,而大宁海疆没有像样的战船,连渔民都保护了不了,为这事陛下当年就拍过桌子。”
沈先生看向沈冷:“当然,水师只是我为你选择的路,你自己也可以选择,若你执意要去四疆之地,我也会尽力帮你安排。”
沈茶颜道:“我还是觉得去四疆虎狼之师更好,水师远洋?并不现实。”
沈冷坐在那一直没有说话,沉思了好一会儿后忽然笑起来:“大宁陆上的四疆虎狼已近乎无敌,确实没什么意思,若能带一支水师令四海之外臣服,那就牛逼了啊。”
沈茶颜啪的一声在沈冷脑袋上敲了一下:“哪里学的这种粗话。”
沈冷揉了揉脑袋傻笑:“不觉得是粗话,进了军中若文绉绉的,反而会被不喜欢吧。”
沈先生起身回了房间,然后将那本他写了好多年的兵法取出来递给沈冷:“陆战,水战,我能想到的都写在这里面了,你从今天开始主要学习这里面的东西,一年之后,入南平江水师。”
沈冷接过来看了看那本兵法,里面一个字都看不到,封面上的四个字倒是很清楚。
“禁绝兵法?”
他看向沈先生:“为何是禁绝两个字?”
“临兵作战,禁,是要让敌人处处被动处处受制,绝,是让敌人看不到希望,处处都是绝路。”
沈先生傲然道:“这普天之下,名将数不胜数,但有谁真能做到禁绝二字?”
第十章只为杀人而来
芦苇荡里飘洒着的味道其实并不怎么好闻,狭窄水道之中水流速度很慢,再往里走近乎死水一潭味道更是难闻,不过渔民们习惯了这种腥臭味,倒也不以为意。
光着屁股的孩子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被他娘揪着耳朵拎回家,嗓门很大的训斥声都让沈冷有些羡慕。
他头上顶着一个用芦苇做成的伪装,蹲在芦苇丛中往远处看着,刀鞘在手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手心里都是汗水。
“害怕?”
沈茶颜蹲在他一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芦苇荡对面就是那一伙水匪的营地,男女老少差不多有几百人的规模,沈冷来的时候本以为这里只会有七八十号杀人如麻的水匪,谁想到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
这些老人孩子妇女当然知道自己家里的顶梁柱做的什么营生,可他们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那是多伤天害理的事。
“不是害怕。”
沈冷摇头:“人太多了。”
如果只是一群水匪,沈冷不会犹豫,可对面那些妇女孩子怎么办?难不成要当着她们的面杀人?
“你觉得,恶分大小吗?”
沈茶颜忽然问了一句。
沈冷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那些妇女难道不知道自己丈夫干的是什么?那些老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儿子干的是什么?他们知道,并且享受着丈夫儿子杀人越货带来的一切好处,你觉得他们有多可怜有多无辜?”
沈冷点了点头:“那我先上,你支援。”
沈茶颜嗯了一声:“东西带齐了吗?”
沈冷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背后绑着一柄大宁战兵的制式直刀,这是沈先生搞来的东西,怎么搞来的就不知道了。
腰畔左侧是一圈长鞭盘起来,鞭子顶端是一串周边磨锋利了的铜钱,腰畔右侧挂着一柄连弩,同样是大宁战兵的制式装备,这些东西非常不容易搞到。
靴子正合脚,裤脚绑进了靴子里,衣服整理过,不会影响行动。
最主要的是,刀鞘在手里握着。
沈茶颜看到他紧握刀鞘就来气:“刀鞘大侠,你打算一会儿用这个东西把他们都敲晕了吗?这不是打架是去杀人的,用刀鞘……”
沈冷咧开嘴笑:“近身格斗的情况下兵器短一些会更有效。”
“那你为什么不拿一把匕首短刀?”
“被孟长安拿去了啊。”
“就不能用别的代替吗!”
“不能。”
沈冷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将脖子上的黑巾往上一拉,猫着腰如同一头发现了猎物的猎豹一样冲了出去,速度快的让沈茶颜微微动容,然后想到这般爆发力都是自己培养训练出来的,又有几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