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飘曳,地上的雪白花瓣铺向前方,风拂来一鼻子的香气,长陵第一次觉得,其实这清城院的景致倒也还算雅致。
她正想着,忽见前方三清堂外有好几个院生围成一圈,不知在凑什么热闹,越几步过去,只听到一个女孩儿带着哭腔道:“这香囊是我的,不是偷的。”
长陵一怔,是周沁。
方烛伊站在人群前,手中握着一个金丝绣线的香囊,冷笑道:“我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从舒院士的桌上拿了跑出来的,现在胆敢狡辩?”
“我没有,这香囊就是我的。”
周沁伸手就要去夺,方烛伊一个侧步退开,道:“你想抢?毁灭证据么?”
“我、我不是……你怎么就不信呢?我都说了,这香囊是我一开始落在舒院士桌上,后来想起才去拿的,刚好就被你看到了,我真没有偷。”
“有这么巧的事?”方烛伊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舒院士来了,问问他这香囊是不是他的,若不是,我再还给你。”
周沁一听给舒院士看,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这是我的东西,我不想给、给别人看。”
眼看着围上来的人越多,周沁一咬牙,一掌往前一挥,竟是要和方烛伊动手干架的节奏。方烛伊随手挡下,足下一扫,轻而易举的将周沁掀了个人仰马翻,惹来周围一阵嘲笑,有人奉承道:“就这乡下土妞,也配和我们方大小姐动手?”
“烛伊,”符宴旸从人后挤上前来,看周沁摔的一声尘土的可怜样,对方烛伊道:“说不准这东西真是她的呢?”
方烛伊将香囊在他跟前一晃,冷笑道:“你自己好好看看,这香囊上光是一根金丝绣线都抵得上她一身的破烂行头了,更别说这绣工这织锦的料子,哪是她这种人用得起的?她一大早就在三清堂外转悠,我当时还奇怪呢,院士们都不在,她要找谁?结果……哼,要不是我逮个正着……”
“你、你血口喷人!”周沁被激起了一腔怒意,她“扑腾”一下跳起身,“你再不还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方烛伊冷嘲一声,“你来啊。我不打的你这小偷满地找牙,我就不姓方!”
毕竟这小姑娘也算半个熟人,长陵终于看不下去,正要上前一步,肩膀被轻轻按住,见叶麒稍一摇头,示意她再多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周沁一个提步,身形骤然翩转,像一只泥鳅似的蹿到方烛伊身侧,毫不费力的探出手一把夺住香囊。
长陵徒然站直了:萍踪步?
方烛伊没想到会被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丫头近了身,心中一惊,回肘一击周沁肩头麻穴,掌刀照着她的手腕一劈,周沁吃痛,香囊再次脱了手,眼见香囊飘向了半空,两人同时跃身而起,这时,比她们更快的一只手直接穿入她们中间,轻而易举的握住香囊——众人看清来人皆自觉的往后退,让出了更大的圈子来——多大点事儿,竟惊动了失踪多日的贺大院士?
叶麒轻飘飘的落回地面,淡笑道:“挺热闹的啊。”
甭管是不是挂名的,院士毕竟是院士,院生们齐齐躬身行礼道:“见过贺院士。”
“院士来的正好,”方烛伊上前一步,“这丫头偷了舒院士的香包还不肯承认……”
周沁连忙辩解:“我没有……”
“欸,不必多说,本院士已经听到了。”叶麒抬手打断她们,嗅了嗅香囊,“倒是挺香……方烛伊,你是亲眼看到她从舒院士的书桌上拿了这香囊,然后立刻就出手制止了,对么?”
“对,周沁一看到我就往外跑,若不是心虚,她跑什么?”
“喔,周沁是吧?”叶麒把头转向另一个方,“你说这香囊是你的,那你平日里把它放在身上什么地方?”
“我、我都放在这个兜里……”周沁腰上斜挂着一个灰不溜秋的小布兜,她不提,人家差点没把这当成衣裙上的补丁。
叶麒:“能把布兜给我瞧瞧?”
周沁不敢说不,连忙解了下来乖乖递上去,叶麒拿来后嗅了一下,淡淡一笑,随即伸到方烛伊跟前,“你闻闻看,是不是这香囊的味道?”
方烛伊迟疑接手,闻了一下,神情立马变了,她又不甘心的闻了闻香囊,终于将目光移回到周沁身上,她虽知自己冤枉了人家,但只觉得更为羞恼,“鬼鬼祟祟的,如何不叫人怀疑!”
叶麒轻轻摇了摇头,“冤枉了同窗倒还有理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噎了方烛伊个无言以对。
叶麒笑了笑,将布兜和香囊还给了周沁,“同窗之间,小小矛盾在所难免,有什么话是不能解释清楚的,非要动手?”
周沁羞愧的就差没把脑袋钻地底下了,“院士说得对,是我错了……”
“既然只是误会,大家还是回去准备上课吧。”
院士发了话,看热闹的院生们瞬间溜了,符宴旸看方烛伊一脸不悦,忙追了上去好言安慰,周沁同叶麒道了谢后,也匆匆离去,似乎不敢在三清堂多呆。
叶麒弹了弹衣角上的灰,回过身时,发现长陵早就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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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沁小心翼翼的将香囊塞回布兜中,想了想觉得不安心,又塞回了胸前衣兜里。
绕过拐角时,地面上一道黑影斜照而来,她抬头,看到前方站着一人,“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长陵不知怎么,看到她这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神色反而冷了下来。
“你的萍踪步可是之前你遇到的那个老僧人教你的?”
周沁一听,脸色忽地一白,“你、你怎么知道萍踪步的?”
长陵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一步问:“他既教了你武功,你应该知道他的去向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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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收徒
“姐姐,”周沁有些警惕的盯着长陵,退了两步,“我可以先问你和那老爷爷是什么关系么?”
长陵逼视着她片刻,道:“看来,你真的知道他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周沁连连摇头,“我只是,看你……一直问我那老爷爷的去向,我好奇罢了……”
这丫头谎撒的太明显,以至于长陵一时犯了难,都不知是该对她来软的,还是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