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点了点头,将先前发生的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这男子听完,先环顾了满地烧焦的毒蛇一圈,拢着袖子踱出几步道:“如此看来,这几个女子是五毒门的人。”
“五、五毒门?”徒然间有些毛骨悚然。
谁不知道虏走八派掌门,毒瞎半个东夏武林的罪魁祸首明月霏正是从五毒门出来的。
不过一个小小的妖女就搅出了这么大幺蛾子,整个五毒门还不知得有多么可怖?
余平这才反应过来从那几个女人手中捡回一命实在是上天庇佑,想到这儿,他就差没有跪下感激涕零了,“若不是大人出现,我们今日就难以脱身了。”
“不必客气。诸位及时救下贺侯,这份恩义,朝廷自当铭记。”他礼貌的虚扶了一下,“这五毒门素来只掳劫女子,为何会对侯爷下手……”
“说起来,她们倒是劫走了一个女子。”
符大人闻言,惑然望向余平。
作者有话要说:嗯~符大人是谁,你们都能猜到一二吧?
第三十二章: 南絮
长陵听到女人哭的声音,呜咽咽带着哽咽,此起彼伏,伴着水珠滴滴答答之声,颇有几分诡异。她游走于半昏半醒的边缘,仿佛自己的手脚被什么束缚住,整个背贴着湿漉漉的地板上,凉意砭人肌骨。
哭泣的声音更清晰了,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境,她蓦地睁开眼,圆如罗盘的屋顶映入眼眸,一股豆蔻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长陵艰难的把自己撑坐起来,借着石墙上跃动的火把,将周围巡了一眼——这是一间石屋,颇为宽敞的石屋,没有窗户,铁门紧闭,看不出外面的景致。
石屋的中间砌了一个灶台,上头摆着个巨大的铁锅,柴木叫火烧的劈啪作响,不知在烹煮着什么,而环绕着石锅周围则是被铁链拴在墙边的女人们。
年轻、貌美而又神色恐惧的女人们。
长陵默数了一下,包括自己,共有六个人。
什么情况?
长陵人有些发虚,女人的哭声惹她心烦意乱,忍不住打断问:“这是何处?”
那些女人原本在哭,听到有人问话一个个诧异的转过头,其中一个身着粉藕色的小姑娘睁着泪汪汪的大眼道:“这里是五毒门……”
五毒门?
长陵眸光错愕一转,见周遭石壁雕花确有几分羌族风味,当下已信了三分。她身子下意识的往前一挺,镣铐勒得她手腕生疼,长陵迟钝的低下头,思绪仍是懵懵的:她不是在给叶麒传功么?怎么传着传着就传到五毒门来了?
“姐姐也是被抓来的吧……”小姑娘仍在抽泣,“你这么漂亮,也许下一个就是你了。”
长陵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圈——五个女子都是二八年华,最小的这个看去还不到十五岁,听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是被强行捉来的,如此说来,她极有可能是在昏迷后被人带到这儿的。
五毒门十年前就邪里邪气的令江湖人避之不及,这十一年后攒了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少女,多抵又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盯着镣铐的锁眼,举起双手往头发上一摸,果然什么也没摸着,“方才你说下一个是我,这话什么意思?上一个人怎么了?”
“我……”那小姑娘想要解释,但又像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泪扑簌簌落下来,长陵确认自己身上的南华针也被没收了,颇为无奈道:“你哭什么?”
“上一个人是小丘的姐姐……”那小姑娘旁边青色棉袄的女子红着眼道:“已经被带走一整日了,听说是五毒门主相中了她的容貌,若是能用,便会拿去用……”
“用?怎么用?”长陵一愣,“啊,你想说的是享用吧?”
几个姑娘听长陵这么形容,瞬间面无人色,小姑娘摇了摇头,“不、不是……”
话还没说完,“哐当”一声,生了锈的铁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两个五毒门女弟子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拽进石屋中,那女人垂着脑袋,裸足拖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小丘抑制不住的战栗起来:“姐、姐姐……”
长陵将目光投了过去,倏地一呆,极为罕见的,她流露出一丝骇色。
那个女人脸上……不,应该说,已经看不到脸了——只有整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像是糊了的肉酱一般,鲜血仍不断往外冒着,一滴一滴的溅在地上,不成人形。
呼吸屏住的一刹那,长陵明白了那个“用”字说的是什么了。
是生生的将一个人的面皮给剥下来。
“门主说,她的皮囊用的不怎么舒服,没有必要为她延续性命了。”
其中一个五毒门踱到那口铁锅旁,掀开锅盖,像是一个厨娘看锅内的水烧开了没有,“反正活不成了,不如煮熟了还能用来喂蛇吧?”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给震呆了,不等她们咀嚼这话的意思,但听水花溅起的声音,那女子整个人从头到脚直接被投进了煮沸的锅里。
叶麒闻到了一股红烧肘子的香气。
这酱香里头掺着八角、香叶、茴香还有肉蔻味,纵是没放草果和丁香,也足以令人垂涎三尺了。
叶麒的第一反应是咽了咽口水,顿了一瞬,倏地的睁开了眼。
等等,他闻到什么了?
他从床上倏地惊坐而起,偏头望向距离他六尺方位圆桌面上,摆着一碟酱香猪肘、一盘炒茼蒿还有一大碗冒着白气的米饭。
从房间的陈设格局来看,这应该是回到了东夏境内,床角放着一个小巧的铜炉,腾腾热气烘的满被窝一片祥和。
久违的暖意钻入鼻腔,伴着诱人的饭菜香,一时让叶麒有些无所适从——他这不争气的鼻子,得有两三年都嗅不出个美丑来了吧?
莫非……这是老天爷赐给天底下所有回光返照之士独有的礼遇么?
叶麒喉头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翻下了床,还没奔到饭桌前,又被自己前一番干净利落动作给撼住了——这一身的气舒体畅、一股子的淳厚蕴气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分明记得自己拖着一副遍体鳞伤之躯坐等大限将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