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赶紧回京都,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好,娘也很想兄长侄儿,上辈子直到病死前,她房里还有为兄嫂一家未做成的衣裳鞋袜。
不能让娘这辈子也伤心,苏苑娘一想起她的娘亲,有些乏力的身子突然有了力气。
她一起身,知春、明夏两个陪嫁丫鬟马上就小跑着过来扶她,“娘子,您醒了?”
一在她们的服侍下梳妆好,苏苑娘就吩咐知春:“把八宝盒拿过来。”
“是。”
足有一尺高的八宝盒一拿过来,知春就识趣带着房里的两个侍候的丫鬟出去了。
苏苑娘的陪嫁众多,陪嫁过来近身侍候的大小丫鬟有四个,上等的良田有五百亩,临苏城里的铺子六个,帮着打理铺子的掌柜两个,两个掌柜两家就计有十余人,还有两个跑腿的帮随小子,另还有一千两的银票,八百八十八两的银子……
苏家把一半的家产随她嫁了过来。
“今日就带回去吗?”还是改日?翻了翻装在盒子里的嫁妆,苏苑娘自言自语。
正当她想着如何定笃,外面知春在道:“娘子,姑爷差人来问您,您是否梳妆好了,若是好了,他来接您去正堂用早膳。”
用早膳?苏苑娘看向门,很是迷惑。
上辈子,她不是在房里用的吗?
第4章
不能在房内吗?
需听从他吗?
要的,如若这世确定不假,前日她已嫁予他,在未合离之前,她尚是常家妇,要做常家人。
还是尽快和离的好。
苏苑娘前世被常家族人众嘲是个一板一眼的木美人,没有七窍灵珑心,对外不知笼络,对内不懂体贴小意,愧为常家妇、家主妻。
她自是不管这些,她当家主中馈的那几个年头,从未断过府中大小事务支出,如此每年公中尚有结余,待她不管交到庶房手里后,府中公中银袋就似钻了个孔,无论填补几次,一到要用钱就是空的。
如此,不少常家妇说她坏,坏的到底是何人,苏苑娘心里有数——如若所谓笼络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择手段,日日闹得府中鸡犬不宁,把剥取来的家中盈利群而分之,不顾外头死活,这等竭择而渔之事她自是做不出来。
她父母亲从未教过她如此。
不懂体贴小意,她亦不认,出嫁前娘亲教她要代夫以身处之,要设身处地去处理他的困难,她皆一一做到。
只是没有好结果罢。
没有好结果,也不是父母亲教的是错的,只是常家不对罢了。
还是要尽快离开。
苏苑娘想着事,中间应了一声:“好。”
今日把重要的东西捎回去,就不带箱子引人侧目了。
八宝盒中最为重要的是两块玉佩,一块为龙形,一块为凤形,凤形本是归她所有,是她的,龙形则是她早夭的二哥所有,他在父亲被贬前来临苏途中生病早去,后来父母在临苏有了她,就雕了两块写着二哥和她名字的玉佩,在她出嫁之日并连皆给了她。这两块玉佩在她在常府时被常家人偷去,长兄为赎回它们,被常家人逼得做事,很是焦头烂额了一阵。
这个一定要带回去,不能让长兄日后为难。
贴胸藏好玉佩,刚叫知春进来放盒子,就听门口明夏的请安声:“姑爷,您回了……”
苏苑娘不由看向捧着八宝盒的知春。
知春被她看得莫名紧张,“娘子,不急。”
说着不急,她却急忙捧着盒子往箱笼跑。
还好箱笼就搁在旁边耳房,跑进去就看不到盒子了,知春跑得很快,一下就跑到了置物的耳房,不愧是她最为得力的大丫鬟,苏苑娘高兴回头,看向进来的常伯樊。
是以常伯樊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嘴唇带着笑意,眼睛闪亮的小娘子。
他一愣,随即也不由地漾开笑脸,问她:“苑娘为何欢颜?可能与为夫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去用早膳罢,苏苑娘站起身来,“你来了?”
赶紧去罢。
是为他来了如此高兴?一早吹着冷风去了趟府外的常伯樊顿时一颗心就如泡在了温水中一般熨贴。
“是,我来了,京中瑜堂伯家中昌堂兄说想看看你,今日要陪你回门,等见过昌堂兄,用过早膳,我们就出发,可好?”
“好。”
他声音放得很轻,说话带笑,看起来异常高兴,整个人像是飘起来了一样,苏苑娘迫不及待要走,把他带得远远的,他说话的隙间就走向了他,见他说话的模样甚是好看,很是吸引人,走着的一路皆看着他,等走近了,还多瞧了他两眼。
而刚才他是飘的,现在已是飞起来了。
苏苑娘正若有所思,就见他手一晃,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那走罢。”
哦。
苏苑娘跟着他走,迈出门槛时,他先一步迈出,尔后低头看着她抬脚,小心地盯着她脚下,然后还帮她扯了一下裙尾。
他对她是好的罢?
难怪多年后,饶是先前厌恶他至极的兄嫂也皆道他对她有十分真心。
可是他的心再真又如何?没有让她的娘亲和孩儿避免被常家人所害。
对不住,她是要走的,这一刻,苏苑娘对他有些说不出来的怜惜和歉意。
不是他不好,只是他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不能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