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仪的脸色没有变化,他说:“小玉,哥哥没有瞒着你什么。”
“哥哥其实想问,为什么我会察觉吧,”明玉摇摇头,“可能是感觉。”
确实是感觉,成长环境和血缘关系,让她总是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明玉躲开了他的手,这个动作都让她有些气喘。
她继而往后退了两步:“如果哥哥还是担忧,我可以换个学校读书,换个城市也没关系,你想一个人去承担压力的时候,也要考虑我的想法吧。”
叶正仪的手上还有她的余温。
注视着她退后的样子,叶正仪下意识抿起唇瓣,他说起了另一件事:“国外的医院,可能对你的病情有新的治疗方式。”
明玉说:“哥哥,直到现在为止,我从你口中,没有得到过关于我病情的细节,我只能去推测。”
“小玉,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如果你要责怪哥哥,现在就可以责怪了。”叶正仪说。
他之所以不愿意告诉明玉,是因为他知道,自身免疫性疾病,是无法治愈的。
他不想让她面对这一切。
叶正仪还抱着一种古怪的思想,他觉得自己的妹妹会接受不了这一切。
但明玉觉得他真的不太清醒:“好了,我不想再跟你说什么了,你如果觉得能把事情都隐瞒,你可以随便隐瞒,哥哥。”
明玉的出院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晚。
可能是那次类似于吵架的对话,给了叶正仪一些伤心的感觉,他许久没来医院了。
而明玉每次问医生,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得到的都是欲言又止的态度。
到底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呢?
妈妈来过很多次,她好像跟叶正仪没有沟通过,两个人的说法都是不一样的。
叶子月说:“嗯,那就听你的吧,小玉,去新的学校也好,妈妈会想办法为你安排的……你说正仪?他有事情在忙呢,不用太担心……”
明玉问她:“妈妈,哥哥真的没问题吗?你最近没有联系过他吧?”
“啊,正仪有个习惯,他忙的时候,我们都不会打他电话的,他身边那个助理小梓,会帮我们转达,看他的时间安排,再给我们回复。”叶子月说。
确实,叶正仪是有这个习惯,他喜欢把一些事情分类,然后集中处理,如果是家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会抽休息时间办完,工作时间是不联系亲人朋友的。
明玉知道他的习惯,同时也有不太好的预感。
等到自己出院时,她已经在医院过完了一个新年。
脚底是层层洁白的落雪,手机软件上滚动着欢欣的广告语,街道两旁,景观树上挂着上下交错的电子灯笼,周围用一些小巧的圆灯点缀,夜晚之中,黄灿灿、红融融的,特别好看。
她犹豫着,呼出一口热气,想着要给叶正仪打个电话,祝福他新年快乐。
他在新年的时候也不回家,太奇怪了。
电话是无人接听的,明玉愣住了,妈妈正在身后催促她:“站在窗口干嘛呀?快进来吃点东西。”
坐在桌子旁边,家里冷清得不行,虽然电视里复播着热闹的节目,但再也没有当年的感觉。
明玉说:“哥哥的电话打不通,他今年不回家吗?”
叶子月舀汤的动作一顿:“啊,可能是忙着吧。”
明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没有再开口了。
因为继续问下去,也不会给哥哥帮上忙,反而会让妈妈担心,她担心哥哥的同时,还要担心自己的心情被影响。
明玉不想她两头担心。
在叶子月的安排下,她去隔壁的城市读完了高三。
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波澜,生活渐渐步入平静。但有些人看到了她上下学坐的车,再加上明玉平时的穿着确实不普通,一些流言蜚语渐渐传入了她的耳朵。
大概就是:“家里有钱的女的,长得有点丑,还有点吓人。”
因为明玉脸上恐怖的激素痘,确实像染了什么病,加上她性格很容易不耐烦,同学们都躲着她走,甚至会窃窃私语,拉小团体针对她。
他们并不知道明玉的身份,只觉得一个转校生,又胖又丑,表达一下不喜欢又怎样。
明玉又不是傻子,她懒得搭理他们。
关于家里的情况,她也有了解一些。
在叶子月的只言片语中,她把信息拼凑在一起,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和父亲一起被带走调查了,有关于工作、更是有关于多年前游轮上的案件。
但具体的情况并不明确,明玉几次套自己妈妈的话,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叶子月陪她读完了高三,这一年里,她经常会说:“小玉,你长大了,妈妈不会害怕了。”
这些都是明玉十九岁的事情。在这一年里,在叶子月的有意隐瞒下,她平静读完了高三,等到高考成绩下来,她也没觉得意外,那是自己正常发挥下的成绩,只能算普通,不可能就读顶级学府。
她跟妈妈坐在桌子前,两个人开始讨论日后的生活。
“是呀!我们一起去。”
明玉露出笑容:“大学也要陪读吗,妈妈?那同学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妈宝女。”
“什么鬼呀!”妈妈嗔怪道,“你要是不想让妈妈去,妈妈也会偷偷去看你的!”
“嗯。”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了,这是她亲人给予她的幸福。
新生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