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说什么,微臣都依皇上。”周澜沧想也不想便答道。
“那好。从今夜起,你也不用回你爹那里去,就留在天水舫,让柳玉琴好生伺候你。”
周澜沧听了这话,如遭重击,比得知太后想杀自己还要委屈。
李元胤明明就知道他的心意,还三番两次要把他推给柳玉琴?
李元胤见了周澜沧的表情,不禁莞尔。
“朕说的伺候,可不是让你同寻常酒客那样在这里厮混。”他温言解释道,“柳玉琴是朕的故交,朕还是太子时,她是朝中某位官员的家奴,朕与她因缘际会相见过几次,深觉丽人易寻,知音难觅。后来她落身天水舫,朕也时不时来向她讨教琴艺。”
“讨教琴艺,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周澜沧不依不饶地问。
“真没别的了,朕与琴娘是君子之交,你若不信,大可以问她去。”李元胤举起双手,忙不迭澄清。
周澜沧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但是听了对方的回答,心里又止不住地窃喜。
“那么,皇上所说的计策,除了让臣留在天水舫,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他掩去喜色,正经问道。
李元胤左右四顾,确认厢房之外并没有其余人等,犹不放心,放下了床幔,才向周澜沧招手道:“你且附耳过来。”
周澜沧依言倾过身去。
李元胤凑到他耳边耳语,温热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耳廓。他听着李元胤的计划,脸色先是错愕,接着变得凝重。待李元胤说完一番话,周澜沧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在原位出神。
“朕知道这事难为你,你若同意此计,你的父母家人,朕自会派人安抚。你若不愿淌这趟浑水,今晚的事,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李元胤以退为进,却是看准了周澜沧绝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一番挣扎后,周澜沧咬牙点了点头。
“朕果然没有错看你。”李元胤舒了一口气,续道,“事成之后,你要什么样的赏赐,只要是朕力所能及的,便尽管讲来。”
“微臣不过略尽人臣的本分,不需要金银赏赐。”周澜沧缓缓说道,神情有些魂不守舍。“只有一事,恳请陛下相允。”
“你说吧。”李元胤看着他,目色清明,锐利得彷佛能够划破他一身皮囊,看见内里的婉曲衷肠。
周澜沧咬着唇,趁着酒劲借了天大的胆子,举起一只手掌遮住李元胤的双目。
床缘轻拢的纱帐,鼻端浮动的暗香,以及眼前之人,此情此景,令他感到如在梦中。胸中三分醉意,七分经年累月深藏的情意,令他头昏脑热,忘乎所以。
李元胤端坐着不闪不避,亦没有纠正他的逾矩。
在对方的纵容之下,周澜沧缓缓凑近李元胤身前,双唇离对方的口唇只有半寸之遥。两人气息相闻,距离近得随时可以亲吻。
周澜沧维持了这个动作半晌,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
“裕川。”李元胤低声唤道,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这一声叫唤,既非斥责,也不是询问。对于周澜沧想做的事情,他心知肚明,而且丝毫不打算抗拒。